“不用，我可以。”

  顧墨衍卻直接拒絕了，見霍寶兒麵露憂色，又低聲解釋了一句，“我的腿沒事。況且調查這種事，也不需要我親力親為。不用擔心我。”

  說不擔心是假的，但是霍寶兒知道對方向來要強，要是自己繼續堅持，也許反而會讓對方覺得自己信不過他。

  便隻能點頭應了。

  吃完飯，霍寶兒和顧嬌嬌便直接去了醫院。

  一走進病房，顧嬌嬌的眉頭就皺起來了，裏頭充斥著各種味道。

  這大冬天的，裏頭沒有暖氣，也不肯開窗，人一多，味道自然就不太美妙。

  顧嬌嬌的臉色變了又變，要不是礙於邊上還有霍寶兒在，她怕是連一分鍾都堅持不下去……

  “嫂子，會不會弄錯了？表姑媽怎麽會住在這種地方？好歹也是普通單人間吧？”

  顧嬌嬌從小嬌生慣養的，哪裏來過這種地方，當即就覺得是負責打聽的人弄錯了地方了。

  顧佳苗他們家再破落，那也是顧家人，怎麽可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應該沒錯，剛剛我又和前麵護士站的工作人員確認過的，要不，你在外頭等著？”

  霍寶兒見顧嬌嬌臉色不好，知道她受不了，便主動提議讓對方在外頭等自己。

  “那……那……那不合適吧，本來就是我自己說了要和你一起來的，現在都到地方了，我卻不進去，算什麽陪你一起來啊？沒事，咱們趕緊進去吧。”

  “沒事，你在外頭等，要是表姑媽真在裏頭，我就和醫院商量一下，給她換個病房，那時候你再去探視不就行了。聽話，在外麵等我。”

  霍寶兒主要是擔心這病房裏頭空氣不流通，現在的病房也沒有進行分區，什麽病都被收治在一起。

  萬一有得了肺炎之類的傳染病人，顧嬌嬌進去了，萬一染上什麽病毒，反而得不償失。

  “那……那好吧。那你也小心些。”

  顧嬌嬌本來想拒絕的，但是那裏頭的味道實在太衝了，她這一進去就想吐，實在有些扛不住。

  “好。”

  霍寶兒點頭應了，安頓好顧嬌嬌，便直接進了病房。

  顧雲的病床就在靠門的地方，一進去就看到了，這會兒她正和一旁的醫護人員爭執，“我女兒很快就回來給我繳費了，我現在就是想收拾一下回家，你們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種賴賬的人！”

  “你姑娘從下午走了以後就再沒來過！”

  “我……她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給耽誤了！你們這樣強拉著我不放，這就有點太不近人情了吧？！”

  顧雲心裏焦急，她家佳苗雖然平時任性，但現在自己都這個樣子了，她肯定不會亂來的。

  沒準是路上遇到什麽事兒了……她一個小姑娘，拿著金戒指，可別遇到什麽壞人了！

  顧雲越想越擔心，是一刻都沒法在醫院裏待下去了！

  無奈這些人就怕自己賴掉醫藥費，死活不讓自己走！

  眼瞅著這一個病房的人都看向了自己，顧雲隻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又難過又羞愧，這輩子就沒那麽難堪過！

  “我們不是不近人情，也不是非要催著您繳費，退一萬步講，您的身體也不允許您現在出院啊！我們是人民的醫院，絕對做不出那種逼迫人的事的，您說您的閨女一會兒就來了，那咱們就再等等！你要是非要出院，要是再發作，暈倒了，可就是大事了！”

  一旁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著是個明白人，脾氣也不似其他人那般急躁，反而緩聲安撫解釋著。

  可是顧雲卻是半句也聽不進去，掙紮著就要走！

  “醫生同誌，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家裏真還有事兒，要不……要不我給你寫個欠條，等我找到了我女兒，我一定把醫藥費都結了！”

  “這位同誌！你怎麽說不清楚呢！我不讓您走不是為了醫藥費，而是因為我是醫生，你是我的病人！我很清楚，你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適合出院，現在出院是要出問題的！我作為你的主治醫生，我讓你出去，對不起我的良心，對不起我身上這件白大褂！”

  那醫生也是急了，情緒明顯有些激動起來，聲音也高了幾分。

  “可是我……”

  “沒有可是！我是你的醫生，住院期間你得聽我的！”

  “我……”

  “表姑媽！”

  正在這時，霍寶兒適時出聲，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連顧雲都在這一聲清脆的“表姑媽”中愣了神，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漂亮姑娘喊的是自己。

  病房的燈光不算太明亮，她的床前又擠著不少人，顧雲好半天才看清楚，剛剛喊自己的，居然是主家的新媳婦兒，霍寶兒！

  她怎麽來了？！

  顧雲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更多的，是緊張和心虛……

  自己才剛讓孩子去把顧家傳下來的信物去當了換錢，這霍寶兒就過來了，該不會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典當戒指的事，來興師問罪的吧？

  顧雲覺得喉頭一陣發苦，臉上想要扯出一絲笑容來，卻發現表情僵硬的要命。

  好半天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是病人的家屬？”

  還是那白大褂的醫生頭一個打破了僵局，主動詢問起霍寶兒的身份來。

  “是，我是她的侄媳婦兒。”

  霍寶兒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是家屬就好！是這樣的，病人今天才剛剛被送進來，之前隻做了些基礎的治療，並沒有做詳細的檢查，她現在鬧著要出院，是肯定不行的！我見過她這樣的病人，一般來說都伴有嚴重的心髒問題，這沒檢查就出院，是要出問題的，你們是親戚，就幫著勸勸吧。可不能為了省錢，幹出不要命的事兒來！”

  醫生說著，歎了口氣，這樣的病人她其實見過不少。

  在醫院的時候心疼錢，說什麽都不配合治療，吵著鬧著要出院，還非要說是醫院訛錢。

  結果，那人出院沒幾天，就發作亡故了！

  這樣的案例實在太多了……她作為醫生，隻能盡可能地多挽救一些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