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耿老師這是說笑呢，哪裏就有那麽誇張了。”

  霍寶兒看她媽那激動的樣子，連忙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哭笑不得的解釋。

  “我可沒有說笑！不信等下回顧教授回來讓他瞧瞧就行，不過小嫂子你這是從哪裏學的這手藝，按理說現在會這個的已經很少了。”

  “我閑暇時在舊書攤淘到的一本書上學的。”

  “舊書？那本書還在嗎？”

  耿樂明顯有些激動了！

  這要是真的，那可是不可多得的文物啊！

  說不定還能讓老祖宗的手藝得到傳承，重新發揚光大！

  “呃……我當時在舊書攤借來翻看的，後來還掉了……”

  “這樣啊……那書攤是擺在咱們縣上麽？”

  耿樂決定回頭就親自去找找。

  看著對方如此執著的樣子，霍寶兒莫名有些愧疚感，她想到後世風靡一時的纏花和各種古法製簪潮流，心裏對耿樂這樣對老祖宗古法手藝充滿熱愛和使命感的文物工作者充滿了敬畏。

  要不是他們的執著和熱愛，老祖宗那些手藝也不可能重現輝煌。

  但這會兒她也變不出那本她隨口說的“古籍”來，隻能頂著對方殷切的目光，搖頭，“我也不清楚，那是個流動的攤位……沒有固定的位置。”

  耿樂一聽，就算心裏再多惋惜，卻也知道這樣的機緣不是誰都能遇上的。

  不過小嫂子隻看了這麽一次就把手藝學了個十成十，可見是真的有機緣和悟性的！

  耿樂心性率直，隻惋惜了一會兒就丟開了，笑著感慨，“看來小嫂子才是有機緣的人！老天一定是覺得小嫂子才是那個能把手藝發揚光大的人，才叫你遇上了那本古籍！不過嫂子，你做那麽多是要做什麽？”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做著打發時間的。

  耿樂的問題讓劉翠芳臉上閃過一絲局促，對方再平易近人，那也是顧墨衍身邊的人，她不想對方知道自家女兒做這個是為了賺錢……

  “拿去賣啊。”

  不想，霍寶兒倒是半點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坦坦蕩蕩地直接說了實話。

  “去賣？為什麽？”

  霍寶兒用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看了眼耿樂，耐心地補充，“賺錢唄。”

  劉翠芳：！！！

  這傻孩子！

  怎麽還真說實話了！

  “咳咳咳……”

  劉翠芳輕輕瞪了一眼女兒，示意她不要往下說了。

  不料，對方壓根就沒聽懂她的暗示，反倒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媽，你咋了？是不是嗆到風了？”

  劉翠芳：……

  “媽沒事……你……你這孩子，咋什麽都和人說呢？”

  劉翠芳接過水，壓低聲提醒。

  霍寶兒莞爾，這才明白過來，她媽這是怕自己在耿樂麵前亂說話，影響在顧墨衍那裏的形象。

  不過她並不覺得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有什麽丟人的，笑著吐了吐舌頭，決定還是別太讓她媽擔心了。

  默默終結了這個話題，沒往下聊了。

  耿樂在聽到霍寶兒說做這些是用來賺錢後，就擰著眉頭，好半天沒吭聲。

  看得劉翠芳又開始擔心起來……

  她就說，別亂說別亂說，這丫頭就是不聽勸！

  這要是耿老師回頭去找墨衍那孩子亂說怎麽辦？

  正擔心著，就聽到耿樂點了點頭，一臉讚歎地望著女兒，感慨道，“小嫂子你真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姑娘了！又能幹又聰明！老大找到你真是他上輩子做了什麽大好事了！你真的沒有什麽姐姐妹妹了嗎？我也想娶你們清河縣的姑娘！”

  劉翠芳：？？？？

  啥？

  這耿老師說的都是啥？！怎麽她都有些緩不過神來了？

  “你不嫌我們寶兒做這些丟人？”

  劉翠芳一時不妨，把心裏話給問了出來。

  “丟人？！這哪裏丟人了？！小嫂子有手藝，有頭腦，靠著自己的雙手勤勞致富，哪裏丟人了？！國家都說了，鼓勵大家走出去，一部分先富起來，小嫂子能有這樣的魄力和膽識，比不少男人都強呢！”

  “真的？”

  劉翠芳還是頭一次聽人這麽說，頓時也被說得有些心潮澎湃起來，“你們城裏人是這麽想的？”

  “什麽城裏人鄉下人，嬸，現在都是新社會了，男女平等，女性也能頂半邊天！”

  說著，耿樂興致勃勃地給劉翠芳普及起男女平等知識來，聽得劉翠芳都入了神，兩人聊得起勁。

  剛從外頭拿了柴火和瓜子進來的霍建民看到這一幕都愣了，下意識朝著一旁的女兒看去，卻見對方笑著衝自己擺擺手，小聲道，“耿老師給我媽上課呢。”

  “上啥課？我也聽聽！”

  霍建民說著，也從一旁搬上小凳子，津津有味地加入了討論。

  火堆映紅了家人的臉龐，偶爾發出嗶撥的聲響，外頭雪靜靜下著，一切都這麽寧靜而美好，霍寶兒聽著家人暢聊著，竟生出了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也不知道遠在千裏之外的大西北，有沒有下雪……

  雪下了一夜，但到了第二天，明晃晃的日頭掛在瓦藍的天上，是個大晴天。

  耿樂昨晚睡得晚，這個點還沒起來。

  霍寶兒一家卻早早起了床，看著外頭厚厚的積雪，霍寶兒的眉頭皺了起來。

  之前她和廠裏的女工、還有霞姐都約定過，今天會去送貨的，但眼下這個情況，怕是要耽擱些時間了。

  也不知道路上的積雪化沒化……

  霍建民哪裏看不出閨女的心思，穿上棉襖就要出門，“寶兒不急，爸出去看看路，要是好走，回頭爸陪你一塊去送貨！”

  他本來就是個女兒奴，但凡是他家寶兒要做的事，他無條件讚成，更不要說昨天還聽耿老師科普了一晚上的男女平等，更是覺得要支持女兒的事業！

  “成，爸，你等等我，我和你一道去！”

  霍寶兒看著她爸身上那件單薄的棉襖，隻覺得鼻子有些泛酸，在心裏暗下決定，回頭就去給她爸媽買兩身擋風的新棉襖！

  父女兩剛出門， 就看到不遠處一幫子人烏壓壓地朝著她們所在的方向趕來。

  這大雪天的，居然還有人和他們一般大清早就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