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右相心知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盯著戰王府的動靜，他並沒有直接去戰王府，而是讓人到宮門口守著，在北霄寒出宮的時候就將口信兒遞上。

  而他自己便在一家不起眼的酒樓的雅間等著。

  北霄寒明白沈右相的顧慮，出宮以後先是回了戰王府，再獨自一人出了門，前往酒樓。

  “殿下，您終於回京了！”沈右相看到北霄寒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感慨道，平日裏在朝堂上像個老狐狸似的人這會兒感性不已，連連歎道：“您要是再不回京，這京都隻怕局勢就不可控了。對了，殿下，您現在回來了，東黃海的戰事如何？”

  “難道大長公主已經醒過來了？可是王妃怎麽沒有跟您一起回來？”沈右相皺了皺眉道。

  北霄寒從來沒有發現，沈右相竟然是這麽一個囉嗦的人，他沉聲道：“沈老還是說正事吧。”

  聽到北霄寒的話，沈右相立馬正色起來，沉聲道：“殿下現在是怎麽打算的？”

  北霄寒望向沈右相，皺眉不語。

  沈右相摸著胡須道：“若是殿下想要走得穩一點，老臣以為殿下可以直接動手了，陛下如今也不管事，甚至連朝政都不處理，六皇子如今被貶斥為郡王，排斥在中心圈子以外，是您動手的最好時機。”

  “隻是這樣一來，隻怕殿下的名聲會受損。”沈右相頓了頓又道：“但若是再等等的話，難保不會再生變故。”

  沈右相口中的變故是什麽，兩個人都十分清楚。

  元楚帝如今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極有可能到了最後他會因為自己對北霄寒的不滿，直接立北淩齊為太子。

  沈右相也是知道北霄寒的性格，所以才這麽說的。其實按照沈右相本身內心的想法，他是希望北霄寒跟元楚帝服服軟，等到元楚帝駕崩，這帝位還不是手到擒來。當然，沈右相知道他這是妄想。

  北霄寒現在沒有搞死元楚帝，就已經是對這個父皇極大的客氣了。

  作為當初後宮一係列的知情人之一，也作為焦丞相的繼任者，沈右相還是站在北霄寒這一邊的。

  他見北霄寒沉默著沒有說話，摸著胡須試探著開口道：“若是殿下還沒有做決定的話，不如……”

  “再等等。”北霄寒沉聲打斷沈右相的話，看著沈右相，十分認真地道：“雖然本王也想保險一點，但是……”

  他麵色微沉，神色鄭重，“如今國內不穩，國外龜苓虎視眈眈，尤其是北融海和東黃海的戰事不容有失，此時本王若是動手，得不償失。”

  北霄寒不想早點將元楚帝扯下那個位置嗎？他想！他可太想了！不管是因為對元楚帝恨意，還是因為對元楚帝的保報複，還是最至高之位的追逐，北霄寒都不怕承認自己的心思。

  但是比起萬人之上的帝位，他要考慮的東西更多。有多大的能力幹多大的事，站在多麽高的位置就要擔任多麽重要的責任。元楚國的江山，不能因為內亂而動搖。

  “殿下實乃真君子。”沈右忍不住摸著胡須感慨道。

  沈右相最佩服北霄寒的一點，也是讓他始終堅定不移站在三皇子派係的一點，就是北霄寒的固守本心、大仁大義。

  盡管北霄寒麵對朝臣的咄咄相逼當初殺伐凜冽，麵對外地來侵反擊手段殘暴血腥，可是當麵對自己國家百姓的時候，當麵臨國事的時候，他卻能夠以一顆仁慈之心對待百姓。

  他可以不是一個好人，但是元楚國的繼任者，必須是一個心懷天下的人。

  北霄寒冷冷道：“右相說錯了，本王從來都不是君子。”做君子，他自覺自己是擔當不起的。

  卻不知，因為他這句話，沈右相笑得更加的慈祥了。

  北霄寒回京的消息讓整個京都都“炸”開了，不少藏在暗處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這些人當中，不僅僅有郡王府對皇位虎視眈眈的北淩齊，也有對宮中神藥賊心不死潛伏在京都的北溫芸。

  北溫芸本來已經從庫舟寺逃離，換了一張臉離開京都，哪知道複又國那邊出了點問題，複又帝得知她沒有取到神藥，十分神奇，揚言若是沒有神藥，就不準她回到複又。

  當然，這話是從張皇後口中說出來的，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北溫芸就不知道了。隻不過元楚國雖然也不錯，但是她還是想要回到自己的國家，畢竟，她不是真正的北溫芸啊，萬一待久了被識破了可就不好玩了。

  “琴月，早知道還要回來，本宮就還是用北溫芸那張臉了，雖然毀了容，也比現在這個一點用都沒有好啊。”北溫芸摸著臉上那張嬌俏可愛的麵皮，一雙風情萬種的丹鳳眼和那張麵元氣滿滿的麵皮格格不入，顯得有些違和。

  素日裏活潑好動的琴月眼中渾噩無光，神情呆滯，木訥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麵蹦出來，“殿下，很漂亮。”

  北溫芸聽到琴月的話，很是滿意地攬鏡自照，越看越覺得自己現在這張臉極為美麗，她勾唇笑了笑道：“你說得對，我這張臉比之前的還要漂亮，可有用了。”

  她頓了頓，起身道：“走吧，咱們該進宮給惠妃娘娘請安了。”

  誰也沒有想到，後宮因為元楚帝的病情和諸多願意幾經傾軋變化，笑到如今的竟然是當初三妃之中最為弱勢的惠妃。

  齊妃被廢，淑妃因為自己的女兒北溫芸惹惱了元楚帝如今被打入冷宮差不多瘋了，隻有惠妃，在元楚帝病重的時候溫柔小意伺候甜言蜜語哄著，如今牢牢把控著後宮大權。

  更何況，儲君人選之一的六皇子北淩齊雖然不是惠妃撫養長大，卻是惠妃肚子裏生出來的。

  北溫芸現在的這張麵皮，不是別人，真是武家武玉顏這一輩最小的女孩，也是惠妃弟弟唯一的女兒武欣怡。

  雖然是個庶女，但是或許也正因為如此，莫名入了惠妃的眼，自從惠妃執掌後宮大權之後，就時常接她入宮玩耍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