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桂花飄香，微風拂過，花瓣飛舞而下，地上一片金黃。

  長達半年之久的混戰，終於結束了。

  那日，墨耀親率親兵趕到，在無晝的幫助下，將沐焰等人製服。

  不多時，沐煒也帶兵隨後趕到，兩軍在山崖之下搜尋沐燁數日無果，最終還是各自撤軍還朝。

  墨月國力最強，將徑流並入領地之內，沒有趕盡殺絕，扶持了赫連旁係子孫為王，保留了王的屬地，隻是收了軍隊。

  皓月國內，因為沐燁墜崖生死未卜，根據其早已擬好的旨意，沐煒登基為皇，史稱皓月明帝。

  登基大典三日之後，天牢那邊傳來沐焰暴斃的消息，待沐煒一行人趕到的時候，屍體竟然已經腐爛發臭。

  緊隨其後的無夜上前查看了一下，微微皺起眉，“斷氣，至少兩日了。”

  “怎麽？怎麽可能？”守在外頭的獄卒，一聽這話，嚇得一下子跪倒在地，磕頭如篩糠。

  “這是怎麽回事？”沐煒冷冷地掃了一圈，視線最終落在了沐焰的屍首之上，見到無夜的手指觸碰到了屍體的眉心，一股黑氣緩緩飄了出來，在空中轉了幾圈，才漸漸散去。

  “怨念……”無夜輕輕地歎了聲。

  由於沐焰的身份，沐煒最終還是破例讓其葬入了皇陵，讓他永遠陪伴在先帝與先後身旁。

  在世的時候，他沒能陪伴在父母身邊，希望他死後，能還一片心靈的安寧吧。

  後來，無夜告訴沐煒，沐焰這一生的執念都在沐燁身上，現在沐燁在他麵前墜崖之後，他像是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信念，整個人迅速萎縮，本來壽命所剩無幾了，現在直接油盡燈枯，終是走完了他這不平靜的一生。

  起先，無晝有問過無夜，是否願意與他一同到墨月去為墨耀效力，她最終還是因為慕容承的緣故，留在了皓月。

  得知慕容承的親兒是沐爍之後，她也漸漸釋懷了，反而全力輔佐慕容承的徒弟——沐煒。

  這些天來，白日裏，沐煒公務繁忙，抽不開身，都是夜裏直接從禦書房去到了紫藤軒。

  許是因為慕容景與淩雲若進宮之時就是住在紫藤軒的緣故，所以，當初沐煒提出要為無夜置辦一處宮苑的時候，她婉拒了，直接選了紫藤軒。

  接連幾夜，兩人徹夜長談，沐煒這才總算知道了自己師傅的身世。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當時淩雲若舍命保住沐爍的性命，竟然也與他師傅有關！

  原來，淩雲若之所以拚死保住沐爍，是因為馬麵大人的旨意。

  淩雲若懷孕之初，馬麵大人卻突然告訴她，她在這個時空的任務完成了，隨時可以去往輪回之路。然而，他們卻發現，淩雲若與原主竟然共同一個命盤，由於這個緣故，原主魂魄離體之後，遲遲進不了輪回，在陰間徘徊許久，四處喊冤，最終，引起了閻王爺的注意，才派馬麵大人徹查此事。

  這時，馬麵大人才驚覺，原來淩雲若身懷龍裔，待生下這一孩子之後，就能獲得一個全新的命盤。

  因此，淩雲若當即決定，放棄了原有的命盤，讓原主帶著命盤進入輪回之路。

  她自己則是選擇永遠留在了這個時空，陪伴沐燁，還有他們的孩子。

  隻不過，由於淩雲若懷著念之是雙命盤的緣故，胎像不穩，為了保住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馬麵大人私自動用了自己的權利，給他們母子設置了多層保護措施，就為了保住了她的孩子。

  在臨走之前，馬麵大人讓淩雲若務必保證沐爍的安全。

  到了那時，淩雲若才知道了馬麵大人與他們的淵源。

  原來，馬麵大人曾經是漢朝衛青大將軍的一匹戰馬。前世，在它受傷之際，差點被士兵斬殺，是衛青大將軍跟前的一個小侍衛拚死保住了它，活了七年之後，它老死了，卻陰差陽錯地成為了陰差。

  為了報恩，他一直默默地守護著那個小侍衛，並暗自承諾要護他十世。

  那個小侍衛就是慕容承的第一世。

  慕容承每世彌留之際，就會想起前世的種種記憶，他一死，就直接轉世了，根本就沒機會進入地府。

  直到這一世，剛好是第十世，馬麵大人的保護不在了，他順利地進入了地府，卻被閻王爺告知，依舊不能進入輪回，如此一來，他實在憋屈得很，直接在地府大鬧起來！

  這時，閻王爺才知道，馬麵大人竟然為了報恩而濫用職權，一怒之下，直接將馬麵貶到閻羅十殿受刑，罰他在那受刑一千年。

  因此，就因為馬麵大人犯錯的緣故，慕容承再次錯過了進入輪回的機會，隻能停留在地府，等待下一次時機。

  “你是說……我師傅真的沒死？”聽到這裏，沐煒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無夜。

  “他死不了。”無夜無奈地搖搖頭，她多麽希望可以進到地府去見他一麵，可是，她知道，他們永遠也見不著了……

  “那你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給沐煒帶來的震撼太大，他的手指不禁蜷縮在一起，身子都在發著顫。

  “我是天書的書靈。淩雲若這一世經曆的一幕幕全部都印在了天書之上，所以，我知道，並不奇怪。”無夜的語氣依舊淡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可是，這句話宛若一顆石子，墜入沐煒的心湖，一時之間，激起了千層浪。

  “你，不是人？”好半晌，沐煒上下打量了無夜許久，才喃喃問道。

  “是，或者不是，很重要嗎？”無夜緩緩起身，走到窗邊，仰頭看向寂靜的星空，輕輕歎道，“其實，生老病死，才是最真實的狀態……可是……我們卻求而不得。”

  就像慕容承一樣，她同樣渴望著能夠生老病死，進入輪回。

  然而，當他們修煉成人形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想要和正常人一樣隻是他們的癡心妄想！

  隻不過，她萬萬沒料想過，自己竟然會愛上一個同樣有此宿命的男人……

  “其實，馬麵都不知，當時是因為我迫切想要救慕容承，才擅自催動天書，將淩雲若給扯了過來……”

  過了許久，無夜的聲音幽幽地傳來。

  聞言，沐煒渾身一滯，一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