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眸光微變，淡然的眸子終於露出了一抹柔和，“夫人想家了，昨夜沒休息好，草民就讓她多休息了會，請皇上莫見怪。”

  雙手不覺一攏，沐燁微微眯眸，沉了口氣，才說道，“慕容莊主，朕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慕容景微微抬眸，應聲道，“皇上，請問。”

  沐燁想起昨日他問過慕容夫人的話，眸光沉了下來，聲音透著幾分質問，“慕容夫人，當真是燕城人士？”

  想著皇帝有心去查一個人，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這也是慕容景早前就考慮過的問題，現在他直接答道，“回皇上，草民也不知夫人究竟是哪裏人士。”

  “何意？”慕容景如此坦白，讓沐燁有些錯愕，“請莊主，說清楚些。”

  “三年前，草民從皓月城返回燕城的途中，遇到了奄奄一息的雲諾，是草民救了她，帶她回了慕容山莊，後來我們成了親。”

  三年前，皓月城……

  沐燁渾身血液瞬時逆流而上，喉嚨好似被一雙手緊緊勒住一般，他艱難地出聲，“她的容貌……”

  唯一的疑點，就是雲諾的容貌了，沐燁的心揪了起來，緊緊地盯著慕容景。

  “她當時被人毀了容，救下她之後，草民便給她戴上了特製的麵具。”慕容景從容不迫地答道，事實上他的心同樣顫抖不已。

  這一刻，他終是確認了雲諾的真實身份！

  她就是那位讓皇帝牽腸掛肚的燁王妃！

  見沐燁就這麽緊緊地盯著他，一直不語，神色晦暗不明，慕容景揚了揚眉，問道，“皇上的心病，是……她麽？”

  沒料到慕容景如此直接，沐燁反倒是愣了一下，而後蹙著眉，問道，“你不怕朕將她奪回來嗎？”

  沐燁已經很肯定，那就是她！那就是他的若兒！

  即使她換了一張麵容，失去了記憶，他還是她心中的那個她！

  他絕對不會放手了！

  慕容景看出沐燁眉眼之間的幾分冷厲，他依舊搖搖頭道，“草民尊重她的選擇。不瞞您說，此番草民特地將她帶回皓月城來，就是想試著喚醒她的記憶。看來，這一趟是來對了。”

  沐燁又愣了一下，他看得出，慕容景明明對若兒也有情，為何卻表現得如此平淡？

  轉念想想，沐燁忽然恍然大悟，是自己心胸狹隘了。

  慕容景並不是冷情的男人，雖然麵上冰冷淡然，但是他尊重若兒的選擇。

  不知為何，沐燁突然心下一慌，若兒遇上了這麽一個對她好的男人，她還會選自己嗎？

  這是沐燁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不自信！

  彼此無言，空氣中靜默了一會，氣氛十分沉重。

  好一會，慕容景再次抬眸，一臉認真地道，“也請皇上尊重她，不要勉強她。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草民隻希望她能一世無憂。”

  一世無憂！

  沐燁心頭狂顫了一下，願你一世無憂，一世無傷，這是當時他給淩雲若的許諾啊！

  現在這話從另一個想要守護她的男人嘴裏說出來，對於沐燁來說，是多麽大的諷刺啊！

  這時，沐燁眉心緊擰，連連吸氣，看著慕容景，問道，“她的臉怎麽回事？她都受了什麽苦？”

  似乎又想起當時在路邊見到淩雲若的一幕，慕容景眸光黯了黯，臉上露出了幾分心疼，緩了緩氣才接著道，“當時，她渾身是傷，臉被灼傷了，如果不是草民當時停了下來，剛好遇到她，想必她早已……”

  “臉被灼傷？”沐燁慢慢斟酌起這幾個字，臉色暗沉，按理說，淩雲若墜落懸崖，能保下命來已經實屬不易，可是她的臉卻是被灼傷的？

  那麽她墜崖之前發生了什麽，而雲遙到底又隱瞞了什麽？

  思及此，沐燁雙手早已緊握成拳，按著龍椅的把手，顫了又顫。

  “是。應該是一種特製的藥水造成。草民這些年來，一直沒能研製出解藥來，實在慚愧。”慕容景說這話的時候，眸底多了一抹心疼與無奈。

  聞言，沐燁再次一愣，滿臉不可置信地凝著慕容景，“這怎麽會……”

  慕容景看著沐燁的神色，眸光微轉，緩緩道，“草民對於雲諾所知，就隻有這麽多。”

  “謝謝你……救了她。”好一會，沐燁才緩緩抬起頭，眸底泛著淚光，誠懇地看著慕容景，一字一頓道，“真的，朕謝謝你！”

  不用慕容景繼續解釋，沐燁也能想到，為何若兒完全認不出他來，一定是她被傷得太重，身心都遭受到重創，所以才不願意想起那些痛苦的曾經……

  皇帝如此真誠的道謝，慕容景倒是沒多大意外，他眉心微動，想了想才繼續道，“現在，她還不知自己的容貌被毀。”

  “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如此傷害了她，我定然不會輕饒！”慕容景眸光突然變得陰冷。

  慕容景眸底的殺意，沐燁根本無法忽視，他基本已經可以斷定，那個人到底是誰了。

  這些年，這人還能好端端地在他麵前晃悠了那麽久，沐燁真是恨不得立馬掐死她！

  如果不是她，他的若兒怎麽會傷得如此嚴重？！

  他們的話明明還沒有講開，她就逃走了，他一直都不信，他的若兒會是那種人！

  今日，慕容景懸掛在心頭多年的謎團終於徹底解開，他心下微微鬆了口氣，說不上是喜還是憂，看了看依舊難受與失落的皇上，他微微蹙眉，才道，“眼下，還是請皇上保重龍體要緊。那孔雀藍，聽說當年的鬼市才有，這些年，鬼市的人似乎完全消失了……”

  其實，那日慕容景給出這份藥方的時候，沐燁已經派隱去尋找過了。

  可惜，各方消息都顯示，這孔雀藍的草藥似乎隻在鬼市的拍賣會上出現過，之後好像也沒有人拍得，最新的消息則是，這樣寶貝很有可能還在紅衣使者的多寶閣裏！

  “鬼市……”一想到淩雲若失蹤之後，連鬼市都徹底消失了，沐燁就愈發覺得不對勁，可是這些年來，他一直派人尋找鬼市之人的行蹤，皆是無果。

  “朕，找不到他們。”沐燁語氣中滿是失落。

  “草民有一法子，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