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見到這陣勢，紛紛驚慌失措，不斷地看向柳蒙天。

  誰知，柳蒙天卻是一副淡然的表情，隻顧地喝著酒，眼神迷離，像是在回憶著什麽。

  “柳月香！你這個賤人！居然把官差都引了過來，你真真是要害我死不瞑目啊！”吳大力氣得瑟瑟發抖，又十分不甘心地不斷地朝著門口望。

  柳月香卻上前一步，快速擋在了他的麵前，笑道，“別看了，你所謂的那些救兵，十有八九已經被官兵給剿了！對嗎？這位大人！”說著，柳月香朝著莫少棠看去。

  這時候，莫少棠才注意到柳月香的臉，不由地大驚失色，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淩雲若，將後者搖搖頭，便不動聲色地轉過臉去，正色道，“在來的路上，本官發現一群不法分子，已經全部抓了起來。你可是要親自去辨認辨認？”

  這下，吳大力徹底絕望了，突然大哭起來，“柳月香，你殺了我吧，不能讓我活著走出這裏，要麽……”說著，他就要朝一旁的大刀尖衝去。

  幸得柳蒙天眼疾手快，將手中的酒杯準確無誤地擲出去，正好砸到了吳大力的腿上，他一下子跪倒在地，迅速就有兩個人上前來扣住了他。

  “別啊，讓我死……讓我死啊……”

  眾人皆是對他一心求死的舉動頗為不解。

  淩雲若看了他的樣子，心裏卻有了一個假設。有沒可能，是他有什麽把柄落在了那幫人的手裏，若是完不成任務，就生不如死？難道是活生生抽了他的魂？

  思及此，淩雲若臉色一變，全身都忍不住抖了抖。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些人就實在是太可恨了！

  見狀，莫少棠揮手示意身後的官差將吳大力等人捆綁住帶了下去，隨後環視了一眼在場的其他人，不免有些頭痛。

  他在思量著，雖然這些人一起住在這個寨子裏，吳大力等人犯了事，又難保這些人裏麵有沒有幫凶。現在若是輕易放了他們，會不會以後還會徒生事端？

  這時，一直坐在上首的柳蒙天緩緩起身走了下來，突然撲通一聲朝著莫少棠跪下，壓抑著有些激動的情緒，沉聲道，“吳大力那小子做出此等傷天害理的事情來，是我這個做老當家沒有管好，是我的錯。但是這個寨子裏的大多數人都是我們救回來的命苦之人，他們什麽都不知，也沒做過壞事，請大人饒他們一命！若是要抓，就抓我這個老當家的吧！”

  說完，他立馬伏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柳月香趕緊上前想要將柳蒙天扶起，“大哥，你這是做什麽？這又不是你的錯！”

  柳蒙天卻一把推開了她，還是跪在地上，滿眼懇求地看著莫少棠。

  莫少棠看著柳蒙天，有些愣住，沉默一會才上前將柳蒙天扶了起來，“柳將軍，您先起來吧。”

  聞言，柳蒙天一顫，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莫少棠，“這是？”

  莫少棠繼續道，“柳將軍，晚輩莫少棠，剛剛進來覺得您有些麵熟，家父曾經與我提起您，還看過您的畫像。當初你們一家滿門忠烈，為了我們皓月出生入死，後來……”

  聽了莫少棠的話，趙錦才也錯愕不已。難道眼前這位老當家就是當年叱吒沙場的柳震天？他也是年幼時曾經聽聞這位柳將軍的傳說，據聞當年柳將軍一家鎮守邊關，為了抵禦早已滅國的羌無國的進犯，全家慘死在羌無的鐵騎之下。

  可誰能知道，他們兄妹二人不僅活下來了，還藏身於這妙空山的寨子之中呢。

  柳震天也是一臉錯愕，完全沒有料到眼前這位年輕的大人，竟然是當年莫相的兒子，驚詫之餘多了一番顧慮，久久之後才長歎了口氣，“沒想到我們躲了幾十年，還是被發現了……”

  莫少棠也稍稍吃驚，看了一眼趙錦才道，“柳將軍不用擔心，今日之事，我們絕對不會透露半個字。至於無空村慘案，不知您可有線索？可知幕後之人是誰？”

  柳震天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若是知道，我早就親自將他們手刃了，實在太喪心病狂了！”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莫少棠點點頭，“好，吳大力等人帶回去，我們定會好好審問，找出這幕後黑手，還百姓們一個公道！”

  聽他這話的意思，就是把吳大力等人抓了，這些事和其他人無關了。

  剛剛趙錦在旁，大概為淩雲若說了一下柳震天的過去，見莫少棠現在這樣處理，她倒是鬆了一口氣，微微側眸看向柳月香，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她到底為何要潛入王府，難道真與柳震天無關？

  “莫大人。”淩雲若輕輕喚了莫少棠一聲，兩人耳語了幾句。

  早前，莫少棠自然注意到了柳月香的樣貌，也是微微吃驚，聽到淩雲若說她已經四十了，也驚得不輕。

  “這樣……如何？”淩雲若從柳月香的神情看得出，她認不出自己，但是她明明認得莫少棠卻一直假裝不識，這個女人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好。”莫少棠低低地應了一聲，就聽到柳震天說有話與他說，兩人便一起進了內室。

  原本，淩雲若還打算試探一下柳月香，卻見著莫少棠已經走了出來，輕輕地搖了搖頭，她便若無其事地扭頭開，順手拿起桌上的喜糖，剝開來往嘴裏扔。

  “言公子，這可是在吃自己的喜糖？”柳月香陰陽怪氣地湊過來，對著她笑了笑。

  淩雲若笑笑，用力地嚼了幾下糖，還挺有滋有味的樣子，將糖吞了下去，才道，“話說，柳大當家的，你現在還要趙大人娶你嗎？”

  被點名的趙錦，連忙看向她，心裏一陣惡寒。

  柳月香看著趙錦那副模樣，便也能感受一二，緩緩笑道，“放心。既然真相大白了，我當然不會讓趙大人娶我的，您且放心。”

  淩雲若笑笑不說話，若是趙錦知道眼前這位都已經四十歲的話，想必他已經要扶牆吐了。

  柳月香想了想，視線依舊落在趙錦的身上，好一會才幽幽道，“不瞞你們說，二十多年前，我的確見過一個男人長得和趙大人有七八分相似，若是可以，我寧願為了他，殺光天下所有女人。”

  說起了往事，柳月香不免有些激動，轉頭望向遠方，眼神幽怨，“可是他，卻為了救我們，慘死在了屠刀之下……若是可以，我寧願死的是自己。”

  說到這裏，她的眸中盡是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