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舟中說鬼
作者:寫書的邪鼠      更新:2021-01-08 13:37      字數:2367
  “見教倒不敢當!”

  老者仿佛沒有看到陸柏臉上的驚恐,也沒有注意到哮天犬臉上的凝重。

  “眼下霧雨茫茫,船又停擺,這樣幹坐著枯燥乏味!不如書生講個故事,讓我等解乏如何?”

  哮天犬目露疑惑,這老者到底究竟想要怎樣?

  若非……

  哮天犬心神沉入重傷未愈的體內,原本充盈的神力現在幾近幹涸。

  哮天犬頓時默不作聲。

  “可……可有什麽要求?”陸柏見狀,麵色發白,暗自咽了口唾沫。

  老者想了一下,而後說道:“那就說個鬼怪誌異的故事吧!”

  “這……”陸柏心中咯噔一下,眼神再度朝身旁的哮天犬看去。

  哮天犬微微頷首。

  陸柏心中所學所看,俱皆瘋狂的流轉起來,隻聽見他緩緩深呼吸一口氣。

  “這是某次宴席上,我親眼所見。此人世居諸城,具體姓名咱們不表,隻以某甲代替……”

  ……

  諸城縣有位某甲,性格剛烈。

  某次赴京趕考的途中,路遇盜匪剪徑,不僅不給銀子,反倒破口大罵。

  盜匪暴怒之下,給了他一刀!

  某甲的腦袋當時就掉在胸脯前。

  盜匪見鬧出了人命,不要錢財了,連忙亡命逃竄。

  他的家人找到了他的屍首,準備抬回去埋葬。抬他時,發現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仔細一看,原來他的喉嚨處還有一指多寬的皮肉沒有被砍斷。

  於是,家裏人扶著他的頭,背著他的身子將之背了回去。

  一天一夜後,某甲開始呻吟出聲。

  家人用湯匙慢慢地喂給一些飯吃,半年之後,居然好了!

  又是十來年過去了!

  是年仲夏,端午佳節。

  諸城文人墨客們舉辦宴席,高朋滿座,曲水流觴,乘興而來。

  某甲與兩三個人聚在一起談笑,有人講了一個笑話,引得眾人開懷大笑。

  某甲也拍手大笑,然而,就在他一俯一仰之間,脖子上的刀口突然斷裂,腦袋也隨之掉了下來。

  一時間,血如泉湧。

  席間眾人驚恐,皆舉目望去,隻見某甲已氣絕身亡……

  “小生當時也在宴席間,親眼目睹,當真讓人驚恐不已!”

  “因為這事兒,小生還跟著湊了三兩銀子,這才將某甲家人安撫好。”

  陸柏歎了口氣,這才將最後的故事緩緩道來。

  老者聞言,自顧自地又拿起旱煙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嗆人的煙霧再次彌漫整個船艙裏。

  “呼~”

  老者吐了口氣煙,目光朝哮天犬看來,問道:“這位將軍可有故事?”

  哮天犬聞言,不由得怔了怔,因為他的關注點本就不在這個故事。

  “沒有!”哮天犬說道。

  此時,老者忽然對著哮天犬與陸柏二人麵露一抹微笑,說道:“既然二位都沒有故事再說了,那老朽這裏有個故事且說與二位解乏如何?”

  陸柏經過一番言說,膽氣似乎足了不少,隻聽他道:“船家盡管道來!”

  哮天犬眉頭緊蹙,並未回話,隻是目光死死的盯著老者。

  老者渾不在意,抽了幾口旱煙,就開始自顧說道:“這個故事還要從十幾年前說起……”

  ……

  十三年前。

  先帝健在,府郡還未改製。

  諸城縣還未改名,依舊叫作舊名——榆林城。

  且說這榆林三裏外,廖無人煙。

  因其有坦途官道通過,所以有聰明的人家在此開著一間客棧,每天迎來送往的,生活倒也還過得去。

  某日黃昏。

  客棧掌櫃的正在櫃台算賬,卻見自家那已成少年的獨子從門外走了進來,怯生生的喊了聲爹!

  客棧掌櫃聞言,卻是滿不在意,依舊如常的低頭算賬。

  然後……

  一道嬌滴滴的女聲從客棧外響起。

  “店家~”

  客棧掌櫃驚愕的抬起頭來,就見一位年芳二八,穿著碧綠衣衫的女子從自家獨子的身後走了出來。

  “你這是……”

  客棧掌櫃看了看自家的獨子,又看了看碧綠衣衫的女子。

  迎來送往,見慣了江湖的掌櫃當下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可要說是哪裏不對勁?

  掌櫃的卻說不出來。

  客棧掌櫃那已成少年的獨子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紅著臉一個勁的叫爹。

  綠衣女子卻是在旁說道:“我本金華人士,家中不幸遭了匪禍,雙親俱皆亡與匪徒之手,小女子趁亂逃了出來,無奈隻能來此投奔姑姑,怎奈……”

  “怎奈……”

  說著,綠衣女子淚眼汪汪,已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讓人好不疼愛。

  眼下正值亂世。

  同一處地界,常常朝廷征收賦稅的官員來搜刮一遍,那捷徑的匪徒又來搜刮一遍,流氓還來搜刮一遍。

  這一來二去的。

  許多人皆因此家破人亡,就算不因此家破人亡,也需時常跟換住所。

  所以,綠衣女子來此投親姑姑,必然是她那姑姑一家早已不知所蹤了。

  掌櫃心下歎息,見綠衣女子淚眼汪汪的可憐模樣,當下就將她打斷。

  “眼下你可有何打算?”掌櫃終究還是心軟了。

  此等話語,他本不該說出口的。

  因為綠衣女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來投奔的親戚已不在了。

  她孤身一人,現在來到客棧,必是為了以後的生計打算了。

  果不其然。

  綠衣女子聞言,頓時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嬌聲道:“還請店家收留,小女子洗衣做飯,針線女紅樣樣都會!”

  掌櫃獨子見狀,連忙拉扯著綠衣女子,“誒,快起來!快起來!”

  綠衣女子不動,依舊跪倒在地。

  掌櫃獨子見拉扯不動,連忙抬眼看向自家父親,急聲喊道:“爹~”

  掌櫃頓時心亂如麻!

  幾次三番想出口搭救,可一想到家中所剩不多的存糧,又急忙壓了下去。

  “孩兒他爹,怎麽了?”

  老板娘聽見客棧中的動靜,從後院中走了過來,出聲問道。

  掌櫃的將綠衣女子的事說了一遍,老板娘同樣躊躇不前。

  隻見那掌櫃獨子起身喚了娘親,來到老板娘耳邊低語了幾句,便整個人臉色通紅,滿是羞澀。

  老板娘雙目明亮,不斷打量著跪倒在地的綠衣女子,隻見她又與掌櫃的低語了幾句。

  “這不好吧?!”掌櫃頓時麵露羞愧之色。

  老板娘卻瞪了掌櫃幾眼,快步上前將綠衣女子攙扶而起。

  “我觀你年紀與我獨子相仿,不如所幸成了一家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