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正當時。

  朱標將這句話奉為打仗之真理，製勝之寶典。

  五千大軍，晝伏夜出，愣是摸著黑，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渾邪王部落二十裏外。

  朱標沒敢再上前，渾邪王雖然排出了大量精銳，但是顯然提高了警惕。

  按照韃靼俘虜的說法，各大部落，平時除非打仗，一般在自己老窩待著很少維持巡邏，即便有也不會超過方圓三裏。

  可這一次，在二十裏開外，大半夜的每隔一個時辰就有一支騎兵從他們前麵不遠處掃過。

  要維持這樣的密集度，意味著周圍有不下十支騎兵在不間斷的輪班巡邏。

  渾邪王顯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加強了防範。

  對於這一點，朱標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王庭都能一夜滅了，更何況他們，這個時候沒人加強防禦那才奇了怪了。

  “殿下，巡查隊太密集了，不可能潛伏進去。”一號帶人探查回來，給出了確切的判斷。

  朱標點了點頭：“無妨，能夠到現在這距離，都已經是驚喜了。”

  “那怎麽辦，趁夜強攻？”

  “不，等。”朱標搖頭，距離太遠，沒有偷襲的可能，渾邪王白天的膽子會變得大一些，一定還會再派一批人出去，那才是最佳時機。”

  眾人淩然，終於要打一次硬仗了。

  這也是他們這麽多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殺敵，在此之前，隻能稱之為屠殺，都沒遭遇到什麽像樣的抵抗。

  甚至他們最大的一次損失都不是韃靼造成的，而是嚴酷的陰山殘酷嚴寒導致的。

  “阿茹娜，你猜明天天亮之後渾邪王身邊還會剩下多少人？”朱標無聊，對著身邊的女子打趣道。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朱標算是發現了，王妃就是地位高點，天長日久養出了那麽一股子威嚴，實際上還是個繡花枕頭。

  但是這阿茹娜卻不同，雖然話不多，可自己每次分析完一些東西，身邊的人還沒懂，這小丫頭表情就變了。

  城府是低了點兒，可腦瓜子是真的好使。

  阿茹娜聞言，笑道：“渾邪王身為部落首領，親衛是從不離身的，這最少就有兩千。”

  “渾邪王部落和王庭不一樣，這一次渾邪王可沒有跟隨大汗出征，渾邪王還在，部落隨隨便便留下個一兩萬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哦？是嗎？”朱標不信，笑著道，“我看恐怕撐死也不到一萬吧？”

  小丫頭顯然看出了些道道，還想嚇唬自己，朱標有些想笑。

  看著阿茹娜的表情，朱標繼續道：“沒錯，就是不到一萬，四千？”

  “不對，四千少了。”

  “五千？還是少了。八千？八千多了。”

  “六千？”

  朱標盯著阿茹娜的表情不斷的改口。

  直到最後阿茹娜滿頭大汗，他終於笑了。

  國師之女，而且如此聰明，知道的可不少，她既然猜六千，恐怕八九不離十了。

  阿茹娜此刻卻是汗如雨下，她原本想嚇嚇朱標，讓其不敢繼續打渾邪王的注意。

  結果萬萬沒想到，反而適得其反，朱標僅僅隻是通過她麵部表情的微弱變化，就愣是推出了她心中的猜測。

  “自己真的這麽容易被一眼看穿嗎？”阿茹娜開始懷疑人生了，“還是朱標是個腦補怪？”

  就連一號在跟隨朱標一起視察軍營的時候，都忍不住問道：“殿下，您真的能看透人的心思？”

  朱標聞言愣了一下，而後噗的直接笑彎了腰。

  他沒想想到連一號都被忽悠到了。

  “猜透個屁，隨便說說又死不了人。”

  猜錯了本來就是猜的，錯了不是很正常嗎？倘若一不小心真猜對了，嘿嘿，那就有點意思了。

  朱標現在甚至有一道數學題想要人人解解，如果真瞎貓碰上死耗子了，求阿茹娜現在的心理陰影麵積？

  一號無語，看著朱標當時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那自信的，仿若看穿一切的語氣，誰都會以為是真的。

  不過六千這個數目，朱標也不是隨便說的。

  渾邪王大半夜的派出這麽多人在四周遊走巡視，有時候不小心走失了一兩個，短時間還真不會有人注意到。

  根據黑騎抓來的舌頭交代，白天本來除了兩千親衛還有四個千人隊常駐，晚上又回來了四個千人隊駐守外圍。

  所以說，倘若白天這四個千人隊又出去了，那麽渾邪王身邊，六千戰騎，出入應該不大。

  這個沒辦法完全確認，朱標承認有賭的成分在裏麵，但是世上哪兒來的這麽多萬事俱備的好事等著你呢？

  “傳我軍令，大軍原地修整，餓了吃幹糧，沒幹糧的吃生的，一定要潛伏到那四千騎出去才能動手，否則就是不自量力了。”

  頓時，漆黑的夜晚中，有人嗆得麵紅耳赤也不敢咳出一聲。

  有人默默的流著淚，一口一口的撕扯著帶血的生肉，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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