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小北漸漸轉醒……眼皮顫動，意識恢複。

  醫生檢查一番後，說孩子已經脫離危險期，可以轉入病房觀察調養了。

  而後護士將孩子從監護室裏轉移到了病房，江城去主治醫生那邊交流後期觀察動向。

  病房裏隻剩下厲應寒和溫晴兩人，一左一右守在孩子病床邊。

  小北掙紮了很久，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皮有點沉，昏昏欲睡的模樣，想來是麻藥的藥效還沒完全過去。

  見孩子睜開了眼，溫晴輕聲問道：“怎麽樣寶貝，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而厲應寒則暗下眸色，目光緊緊凝視著床上的小人兒。

  小北眨了眨眼，對於這種一醒來就看到爸爸媽媽守在身邊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可是……

  “媽媽，我很好……手術已經完成了，是嗎？”小北懵懂的問道。

  “對，完成了……小北很勇敢，這次手術很成功，以後你就可以像別的小朋友一樣，正常生活了。”溫晴說著，鼻尖酸澀，聲音悶悶的。

  厲應寒抬眸看去，注意到溫晴的眼眶紅了。

  “太好了媽媽……那小北是不是可以去幼兒園了？”小北聲音雖然虛弱，但語氣很開心。

  因為激動，本因手術而蒼白的臉色也漸漸紅潤了幾分。

  “是，你以後想做什麽都可以，我會陪著你一起。”

  溫晴把孩子抱在懷裏，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真的什麽都可以嗎？嗯……那小北想去遊樂園，想吃沒吃過的東西，想去海邊……”

  孩子開始開心的暢想。

  厲應寒在一旁看著，但笑不語。

  聽到小北這些天真的願望，他心間泛起一抹疼痛。

  這本是每個孩子都可以擁有的童年，但對小北來說……

  現在才剛剛開始。

  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是他曾因病痛折磨所沒有的。

  厲應寒暗下眸色，他欠孩子的，太多太多。

  至少要把這些年自己的缺席和小北缺失的快樂通通彌補回來，他才覺得夠。

  “你想去的，我都帶你去。”厲應寒忽然出聲，而後伸出大手想摸摸孩子的小臉。

  卻見小北瑟縮了下身子，避開了他的觸摸。

  厲應寒的手僵在半空。

  一時間，他怔楞住。

  不知道為什麽，小北會忽然這麽抵觸他的觸碰？

  明明在手術前，他……開口叫了自己爸爸，怎麽態度突然就變了？

  厲應寒想不通，探究的目光看著小北，但是孩子卻閃躲開他的眼神，把身子縮起來，躲到溫晴懷裏，不再看他。

  這一舉動，紮了厲應寒的心。

  他有些受傷的緩緩放下半空中的手，眼角眉梢都是失落。

  他不明白小北為什麽會轉變如此之快？

  但孩子的冷漠和抵觸確實傷了他的心。

  “我……還有事先走了。”

  盡管知道不會得到回複，厲應寒還是囑咐一句：“好好休息。”

  意料之中的無人回應，男人落寞轉身，緩緩離去。

  溫晴則把剛剛的一切看在眼裏。

  小北手術之前對厲應寒的態度……她都知道，那種與日俱增的依賴和親近，是騙不了人的。

  但是剛才……

  小北的動作分明就是在抵觸男人的靠近。

  這也讓溫晴一時間猜不透，但眼見著男人一副失魂落魄離去的模樣，她無奈拂了口氣。

  厲應寒走後，病房內有一瞬間的寂靜。

  溫晴看著懷裏的兒子，就見他那雙大眼睛不住地盯著男人離開的方向。

  但又不敢看得太明顯，悄悄掃一眼就心虛的瞟向別處。

  “說吧，怎麽回事，為什麽這樣？”

  溫晴直接開口詢問，小北明顯有心事，她覺得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我……”小北支支吾吾，半響後，認真道歉：“對不起，媽媽……”

  對不起？

  “為什麽說對不起？”溫晴不解。

  “因為……”

  小北撇撇嘴，說道：“我在手術前，怕自己不能再醒過來了，怕再也沒有機會，所以……所以我叫了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