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晴怔住。

  江城眼底的苦意更深，他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柔聲安慰：“骨髓的DNA排序千變萬化，所以陌生人的骨髓也有可能跟小北配型上。”

  隻不過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很難找到。

  他沒說出來，但溫晴卻明白這幾率有多低。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雙眼逐漸模糊。

  “你騙我，我們是小北的親生父母都沒匹配上，陌生人……千萬分之一的機會，可能嗎。”

  “就算我等得起相同配型的骨髓，可小北呢，他還有多少時間能等？”

  說到最後，溫晴無力的倚在牆壁上，紅了眼眶。

  世界上這麽多人，能匹配上孩子骨髓的人在哪裏？

  這一刻，溫晴隻覺天崩地裂，生活充斥著無盡的絕望。

  江城看到她這樣，眼睛裏盡是心疼。

  當年溫晴跟小北的骨髓沒匹配上的時候，她就是這般模樣。

  這幾年來，厲應寒一直是她最後的希望。

  此刻，就連這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換做是任何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更何況是經曆過一次的溫晴。

  江城輕輕將女人攬進懷裏，“溫晴，不要這麽悲觀，我們不能放棄。”

  “我……救不了我的孩子。”

  溫晴閉上雙眼，淚落無聲，喃喃說著。

  她麵色絕望的看著醫院走廊某個點，雙眼毫無焦距。

  厲應寒見她這樣，心中又何嚐不痛？

  這仿佛是一種無聲的責怪。

  責怪他的無能為力。

  自從他知道小北是自己的孩子後，就想用餘生來償還他們。

  可沒想到，他連唯一能做的事，都做不到。

  他恨自己當初那麽對溫晴，恨自己對她造成的傷害，恨自己讓小北生病。

  這四年，他沒有承擔過父親的責任，如今還要眼睜睜的看著親生兒子喪命。

  良久，男人暗啞的聲音在檢查室裏響起。

  “對不起。”

  靠在江城懷裏的女人置若罔聞，她張了張幹涸的唇瓣，無力的聲音幽幽傳來——

  “江城，你還記得小北剛會說話的時候嗎？”

  “他開心的叫我媽媽，那時候他才七個月大。”

  “我一直覺得這個孩子，是老天送給我的禮物，是我人生唯一的希望……可為什麽，老天爺現在又要帶走他？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麽？”

  江城搖頭，手放在溫晴肩上，雙眼直視著她的目光。

  “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多想。不到最後關頭，我們不能放棄他。”

  溫晴眉眼間的苦澀深了幾分，現在還沒到最後關頭嗎？

  檢查室裏的氣氛在此刻凝結成霜，厲應寒沉下眸色，想到什麽，開口打破此時的安靜——

  “不是還有另一種方法嗎？”

  骨髓移植隻是第一種，而臍帶血救治，成功率也很大。

  他不想放過任何一種能救孩子的機會。

  哪怕渺茫，也要一試。

  “我們再生一個孩子，新生兒的臍帶血一定可以救小北。”

  厲應寒神色嚴肅，他知道溫晴怨他恨他，死都不願再與他有糾纏。

  可現實，不得不讓她這麽選擇。

  他不是故意想借此讓她跟他……

  他隻是單純想救孩子。

  溫晴看著厲應寒，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沒有回應。

  見此，厲應寒眉宇緊蹙，以為她是不願，正欲開口再說話時，江城打斷了他——

  “小北的情況，恐怕撐不到那個時候。”

  並非溫晴不願，而是事實擺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