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我永遠不會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

  薄景行神色溫柔的做出承諾，若有所思的繼續道：“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等我們處理完車禍的事，你配合魏三準備起訴，我們通過法律手段得到寶兒的撫養權，好不好？”

  魏如意特意來到江海，就是來幫她爭奪寶兒的，當然是看在薄景行的麵子上。

  秦伊人心情複雜的沉默片刻，猶豫著開口：“景行，再給我一點時間。”

  “嗯，我們先調查當年那場車禍，這件事比較重要。”

  薄景行微微頷首，牽著她的手起身，慢條斯理的問：“司機在外麵等，小倩你餓不餓？”

  秦伊人搖了搖頭，黑白分明的水眸中藏著感激，“你呢？”

  “我也不餓，那就待會兒在外麵解決晚餐吧。”

  說話間，薄景行把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帶著她離開別墅，坐進停在門口等候已久的轎車。

  事先得到吩咐的司機發動車子，朝著距離比較近的那家精神病院駛去。

  真皮後座上，秦伊人半倚在薄景行懷裏。

  回憶著薑雲的容貌，她有些慶幸自己的記憶有著時間上的差異，導致幾年後的今天依然記得大概。

  “景行，薑雲好像挺漂亮的，喜歡梳兩個辮子，就是很淑女的那種。”

  擺弄著柔順的發絲比劃，秦伊人猜測薄景行已經不記得薑雲的長相，認真描述道：“性格比較冷淡，喜歡獨來獨往，沒聽說她有特別要好的朋友。”

  類似的資料，薄景行早已從醫科大調取過相關檔案。

  但他不介意聽秦伊人再說一次，十分配合的做出沉思的表情：“你和薑雲很熟？”

  “不算很熟，經常在圖書館見到。”秦伊人想了想，“退學之前，我記得她有一陣子表現得不太對勁，經常捧著書呆呆的坐在那裏……”

  說到這裏，她麵露遺憾：“當時，我要是問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再幫她想想辦法的話，也許她就不會選擇退學，被人送進精神病院了。”

  “既然她喜歡獨來獨往，想來是不需要朋友安慰的。”

  薄景行莞爾，憐愛的看著善良的小女人，似哄似慰的繼續道：“而且你又不是她的朋友，當年發生的事情能導致她精神錯亂，肯定不是能輕易和別人提起的。”

  秦伊人無奈的歎息，認同了薄景行的說法：“你說得對，但薑雲一直很努力，變成那樣的真的很可惜。”

  無論當年還是現在，能考上醫科大的都是天之驕子，畢業之後是各大醫院爭搶的好苗子，本來能擁有順順利利的人生。

  結果……

  “小倩，她有她的人生，你有你的，這種事強求不來。”

  薄景行嗓音溫潤的開口，打斷她的思緒：“你猜，她會在哪家精神病院？”

  秦伊人眨了眨眼睛，煞有介事的回答：“二選一的話，我猜是後者。”

  “為什麽？”

  “聽說市醫院的治療效果比較好，如果我是薑雲的家人，肯定會把她送到那裏去的。”

  “嗯……”

  薄景行沉吟一瞬，朝著司機吩咐：“安旭，市醫院。”

  “好的，少爺。”

  安旭？

  秦伊人偷偷皺起眉頭，額角倏地劃過刺痛。

  她好像在哪裏聽過類似的名字，而且名字的主人給她留下過很深刻的印象，安旭，安旭……阿旭？

  最後兩個字浮現在腦海中， 隨之而來的隻有迷茫。

  那種強烈的既視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秦伊人扶著殘留痛覺的額頭，不明所以的歪了歪頭，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轉眼間，車子出現在市醫院的停車場裏。

  作為人人需要的公立機構，即便是晚上七點，醫院依然門庭若市。

  秦伊人和薄景行問清精神科的所在，和眾人一同搭乘電梯，但停在七樓的隻有他們二人。

  回頭看著電梯關合，秦伊人打量著異樣安靜的走廊。

  冷白的燈光照的地麵纖塵不染，有種恐怖片中的既視感。

  緊張的吞了吞口水，她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景行，我們……”

  話未說完，一位中年護士抱著病曆走過來，例行公事的問：“你們是來拜訪誰的？”

  “薑雲。”

  薄景行偷偷向秦伊人使了個眼色，淡定自若的回答：“我們是她的親戚，來看看她的情況如何。”

  護士翻動病曆的手停住，沒有索要任何的身份證明，言簡意賅的說：“……跟我來。”

  眼看著護士前麵帶路，秦伊人悄悄拍了拍胸口。

  她不習慣做這種違背規矩的事，但薄景行顯然很習慣，而且把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

  一行三人的腳步聲打破安靜，秦伊人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的問：“小姐，別的樓層都很熱鬧，為什麽這裏……”

  “病人會在晚飯之後服藥，基本上都有鎮定劑的成分，而且來探視精神病人的家屬不太常見。”

  護士說完，推開走廊盡頭的房門，帶著二人走進去。

  秦伊人牽著薄景行的手默默跟上，環顧四周。

  這是一間活動室，三三兩兩的放著棋牌桌子，牆上掛著巨大的電視，裏麵正在放著一檔沒什麽營養的電視節目。

  即便如此，病人們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而她要見的人……

  靠近角落的桌子前，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穿著束縛衣，表情麻木的坐在那裏，沒有向其他病人那樣看電視。

  哪怕是在這種異常的地方，都顯得特別不合群。

  薑雲。

  秦伊人一眼認出女人的身份，隨即是驚愕和憐憫。

  在她的記憶裏，薑雲是個認真刻苦的同學，雖然冷漠卻無害，於情於理都不該淪落到這樣的境地。

  護士習以為常的上前，伸出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薑雲，有客人來見你。”

  坐在輪椅上的女人慢動作的朝他們看來，眼神有種詭異的清醒，嗓子很啞的說：“我不認識他們。”

  “他們是你的親戚，可能你不記得。”

  護士強行認同了秦伊人和薄景行的身份，轉頭看著他們說：“你們聊吧，我在那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