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仔細推敲，似乎有些奇怪。

  假設其他的錄像保存在劉亮手裏，他想勒索是理所當然的，怎麽可能把這種生財之道交給別人？

  假如那個贗品是劉亮的兄弟，或許可以理解。

  但劉妹兒親自說過，劉亮沒有任何兄弟。

  暫時猜不透其中的奧秘，秦伊人把這個疑問放在心底，抬眸看向神色傲然的季蔓蔓，揣測著她的來意，“季小姐，你和我說這些，難道是想讓我感激你的付出，主動離開楚昔年？”

  “當然，這是你應該做的吧？”季蔓蔓麵色不改，理所當然的說：“就算那份錄像最終還是流露出來，但我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你能厚著臉皮享受我的付出嗎？”

  秦伊人心累的抿了抿唇，想不到季蔓蔓是專程來對她道德綁架的。

  但這些事情她剛剛聽說，況且從來都不是她要求季蔓蔓這樣做的，而季蔓蔓也的確得到楚昔年允諾的婚禮……

  “你該明白，靠這種事情得到的婚姻，原本就是不可能長久的。”

  斟酌著如何回答，秦伊人苦笑著繼續說：“我相信楚昔年從來沒有要求你這樣做，與其讓你做出這種無謂的犧牲，我寧願最開始就麵對這樣的現實。”

  如果真的這樣，早在半年之前，她就會選擇主動離開楚昔年，根本不需要季蔓蔓做任何事，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楚昔年麵前。

  而楚昔年同意季蔓蔓的交易條件，無非是想要保護她，寧願用決絕的方式解除婚約，都不想讓她麵對殘酷的現實。

  因為他明白，她是承受不住的。

  “秦伊人，我為你付出那樣的代價，你有什麽資格要怪我？！”季蔓蔓咬了咬牙，姣好的麵孔猙獰而美麗：“我絕對不同意離婚，就算昔年不愛我，我還是要做他的妻子！”

  秦伊人輕輕歎息，望著季蔓蔓的眼神不知不覺中平添幾分憐憫。

  難怪楚昔年從來不肯說他和季蔓蔓結婚的原因，但是這半年中經曆的所有事，除了人渣劉亮罪該萬死，任何人都是無辜的。

  “我明白了，季小姐。”秦伊人神色複雜的牽了牽唇角，嗓音很輕的說：“假如你認為這樣的婚姻就是你想要的，你可以選擇不離婚，誰都不能強迫你同意。”

  “……什麽意思？你憑什麽用那種眼神看我？”纖長的指甲刺進掌心，季蔓蔓蹭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投來蔑視的目光，“秦伊人，別以為你能贏過我，來日方長，我們走著瞧吧！”

  說話間，她的嗓音尖利，漸漸有失控的征兆。

  藏在廚房裏的阿姨見勢不妙，匆匆端著果盤走出來，惴惴不安的看著事情如何發展。

  秦伊人抬起巴掌大的小臉，安安靜靜的看著快要發瘋的季蔓蔓。

  靜靜等著季蔓蔓說完，她嗓音溫軟的回答：“季小姐，假如你真的這樣愛楚昔年，十年前不會走的那樣果斷。”

  季蔓蔓驟然睜大眼眸，瞪著她的眼神如刀尖般銳利，歇斯底裏的尖叫：“你懂什麽？你有什麽資格質疑我的選擇？”

  “我隻知道，愛一個人不是自我滿足，而是事事都替對方著想。”

  秦伊人有些無奈的看著她，輕描淡寫的繼續說：“你的愛太自私，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隻要你需要，必須留在原地等你，而你從來沒有想過，這樣對留在原地的人是否公平。”

  “我沒有……不是這樣的！”季蔓蔓狠狠皺著眉頭，口不擇言的反駁：“我們是彼此的初戀，別說十年，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難道他不該等我？”

  秦伊人愕然，十分費解的問：“你一言不發的消失，沒有留下任何解釋，卻希望你愛的男人花費人生中最美好的幾十年，等著很有可能再也不出現的你？”

  她原本認為季蔓蔓隻是太理想化。

  現在看來，季蔓蔓的性格真是自私到極致，且不說是不是楚昔年的初戀，僅僅是這樣的人品都很差勁。

  “我……”季蔓蔓一時語塞，隨即麵無表情的說：“假如他真的愛我，做到這些是理所當然的！”

  “假如你真的愛他，不會一言不發的消失，要求他無條件的配合你長達十年的鬧劇。”

  秦伊人理解不了她的腦回路，“而且，我承認初戀的確很難忘懷，但現實世界裏，能和初戀走到最後的寥寥無幾，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又把別人看的太輕？”

  敵不過秦伊人條理分明的質問，季蔓蔓緊緊的咬著下唇，舌尖嚐到一絲血腥的味道。

  她想說她是最適合楚昔年的女人，他們在十年前有過最熱烈的感情，根本沒有秦伊人插足的餘地……

  然而。

  楚昔年當眾宣布離婚的畫麵曆曆在目，讓她不能再那樣理所當然。

  看著胸口劇烈起伏的季蔓蔓，秦伊人欲言又止的保持沉默，希望對方能慢慢想清楚，她的要求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無理取鬧，結局是早已注定的。

  就在這短暫的僵持中，一道低沉的嗓音從身後響起，“蔓蔓，我承認十年前的我曾經喜歡你，但那是十年前的事，我早已不是十七歲的少年，更何況，那個年紀的我尚且不明白什麽是愛情，恐怕沒有你想象的那樣愛你。”

  “昔年……”

  季蔓蔓瞬間哭出來，梨花帶淚的看著他，“不是這樣的，你是愛我的啊，要不是秦伊人的出現，我們肯定會在一起的。”

  “就算沒有伊人，我也不會和你重新開始。”

  楚昔年神色淡淡的看著她，“你十年前的不辭而別把我傷得很深，再加上我的家庭關係比較複雜，我險些自殺卻沒能死成，算是徹底結束你我的初戀，針對十年前的往事而言，我對得起你，是你對不起我。”

  “昔年。”季蔓蔓淚盈餘睫，嗓音啞的讓人心疼，“你恨我？”

  “我不恨你。”

  楚昔年走到秦伊人的身邊，握著她的手風淡雲輕的說：“我隻是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