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

  這和她有什麽關係？

  “很遺憾，艾麗莎目前對厲雲棠情有獨鍾。”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魅力不如其他男人，卡斯先生意味深長的說：“我想得到她，就必須除掉厲雲棠這個變數。”

  除掉？！

  言夏夜瞬間睜大眼睛，屏住呼吸警惕的盯著卡斯先生。

  因為男人的態度實在很輕描淡寫，讓她有些懷疑，對方所謂的的除掉，和她想象中的那種是不是同一個意思？

  “言小姐，請不要誤會。”

  察覺到車內氣氛的緊張，卡斯先生微微一笑：“我知道厲雲棠是個不好招惹的敵人，也沒有想過要對他做出什麽不禮貌的事情，所以我想到了折中的辦法，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

  事關厲雲棠，言夏夜怎麽可能沒有興趣？

  她半信半疑的望著身邊的男人，“請說。”

  “很簡單，以我對艾麗莎的了解，哪怕她再怎麽喜歡一個男人，都不會去做破壞他人家庭的情婦。”

  不溫不火的說出他的想法，卡斯若有深意的看了言夏夜一眼。

  “言小姐，既然你已經是厲雲棠的未婚妻，那麽，我希望你們可以盡快結婚，選在我們國家中的世紀教堂或許很不錯。”

  這峰回路轉的說法讓言夏夜無所適從，勉強露出了一抹笑意。

  連結婚地點都幫她想好，看來卡斯先生對艾麗莎的感情是很認真的。

  隻不過……

  且不提她如今對紀良辰的心思，就算她仍然選擇厲雲棠成為她未來的丈夫，卻又不知道厲雲棠是如何想的。

  半晌，她避重就輕的道：“卡斯先生，你知道安琪兒對你的喜歡，如果你真的和艾麗莎小姐在一起，她會很難過的。”

  艾麗莎這個名字，無疑是卡斯的死穴。

  他英俊的麵孔沉靜起來，突如其來的問：“言小姐，在你看來，安琪兒對我的喜歡，真的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

  言夏夜想了想，“因為安琪兒的心智還是個小女孩，她的喜歡反而是最純粹的那一種，十二歲又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我覺得，她是真的想做你的新娘。”

  卡斯先生聽了，沉默了幾分鍾的時間。

  之後，他淡淡的解釋道：“安琪兒和你都是女孩子，比起我來說，你可能更加了解她的想法。”

  “這隻是我個人的看法。”言夏夜不知道應不應該同情安琪兒注定夭折的戀情，嗓音溫軟的說：“但是，繼續這樣拖延下去，會讓她在無望的單戀中越陷越深。”

  看得出來，卡斯先生雖然對安琪兒沒有男女之情，卻是真的把她當成妹妹，甚至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來疼愛的。

  所以，要他直言不諱的拒絕安琪兒的示好……

  恐怕不僅會給安琪兒帶來很大的打擊，也會破壞二人目前親如兄妹的關係。

  猜到這大概就是卡斯先生一直拖延的原因，言夏夜頓了頓，輕聲道：“那位和玫瑰花同名的男孩子怎麽樣了？他又去見安琪兒了嗎？”

  提起這個，卡斯先生不屑的嗤笑一聲：“今天上午，他帶著家裏的長輩來向我道歉，同時提出了想要和安琪兒正式約會的請求，我沒有同意。”

  言夏夜眨了眨眼睛，突然覺得這樣子的卡斯先生，看起來有些孩子氣。

  但是為了安琪兒的未來著想，她小心翼翼的問：“卡斯先生，你為什麽要拒絕對方？”

  卡斯俊朗的眉頭微微蹙起，有些不悅的說：“原因你不是很清楚麽？”

  “我知道安琪兒小姐的心智稚嫩。”言夏夜輕輕歎了口氣：“女孩子的青春是很寶貴的，如果真的有男孩子喜歡她，喜歡到可以不在乎她的弱點，也並非是不可能的。”

  話雖如此，但是真正實施起來，肯定不會那麽順利。

  以安琪兒的容貌，言夏夜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些男人對她趨之若鶩，卻猜不透其中究竟有多少見色起意的渣男。

  在這種情況下，把安琪兒的弱點告訴對方，或者是放任安琪兒和對方接觸，都是很危險的。

  然而，如果因為危險而止步於此……

  難道安琪兒未來的人生，都要在卡斯先生的監視和保護之下度過？

  短暫的安靜過後，卡斯嗓音微冷的道：“言小姐，如果你是某個貴族家的兒子，會願意迎娶一個心智稚嫩的新娘？”

  “嗯……”

  言夏夜點了點頭，黑白分明的眼眸澄澈清透，“隻要我喜歡她，我當然願意。”

  卡斯聞言，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他轉頭對上言夏夜真摯的神色，被迫咽下了原本的嘲諷，冷冰冰的說：“女人總是比較感性的，你不能期待那些貴族家的混蛋們都像你一樣溫柔。”

  “這不是期待，而是安琪兒真的很美好，她值得最好的。”言夏夜輕輕地搖了搖頭，“卡斯先生，安琪兒有著十二歲的心智，即便你願意保護她一生，她卻未必願意被你保護。”

  卡斯先生神色更冷，神色漠然的望著前方的車流，給人帶來了非常大的壓迫力。

  言夏夜抿了抿唇，有點後悔自己說得太過直白，但她的確是為了安琪兒著想的。

  這正是卡斯先生願意和她交談的原因，身為女性，她總能給出不同的見解，

  至於要不要接受，那就要由卡斯先生來決定了。

  “言小姐，你向來都是這樣認真的性格？”卡斯把方向盤朝左轉，同時淡淡的道：“你難道不明白，說這種話會得罪我？”

  “我知道你不想聽這樣的話……”

  言夏夜垂下眼眸，緋色的唇角噙著溫柔的弧度：“既然你願意把安琪兒的事情告訴我，說明你是想要找人商量的，我隻是扮演好這個角色罷了。”

  “所以，你的確是個性格認真的女孩子。”

  為這番話做了結束語，卡斯先生開車駛過雕花鎏金的鐵門，在莊園內停了車子。

  管家和女傭幫忙拉開車門，言夏夜剛一下車，就聽到有人畢恭畢敬的匯報：“先生，安琪兒小姐心情不好，鬧著不肯吃飯，已經有七個小時了。”

  卡斯微微的蹙起眉頭：“為什麽？”

  “我不知道，可能是見不到你很寂寞，也可能是想見這位小姐。”說著，女傭抬頭看了言夏夜一眼，生疏有禮的對著她點了點頭。

  言夏夜回以微笑，“我們走吧，卡斯先生。”

  歐式風格的建築物中，安琪兒的房間位於二樓。

  言夏夜和卡斯先生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抱膝坐在貴妃榻上，漂亮的大眼睛癡癡地望著窗外，臉上有著不符合十二歲女孩的寂寞和愁容。

  那是一種直擊靈魂深處的寂寞。

  言夏夜的心情一下子複雜起來，眼中不由的帶了些憐惜的情緒。

  而卡斯先生同樣震了震，邁開長腿走到安琪兒麵前，嗓音自然而然的溫柔了幾度：“安琪兒，為什麽不乖乖吃飯？”

  “我已經吃過了。”

  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安琪兒還沒有看到言夏夜來訪，對著卡斯輕輕地笑了一下：“卡斯，昨天是我的成人禮，今天，我已經是一個女人了。”

  卡斯瞳孔的顏色深了些許，垂眸凝視著她漂亮的小臉，“……嗯。”

  安琪兒吸了吸鼻尖，委屈不已的嘀咕：“你昨晚沒有留下來，今天又一直沒來見我。”

  卡斯立刻解釋：“安琪兒，昨晚我突然有工作……”

  “我想了一整天，你故意躲著我，因為你不想讓我做你的新娘，對不對？”

  軟綿綿的打斷了卡斯的話，安琪兒憂傷的靠在沙發上，“你並不喜歡我，連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我又不是你的妹妹，隻是在給你添麻煩而已。”

  有些時候，如此天真的領悟，比那些歇斯底裏的痛苦，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言夏夜默默的看著這一幕，心中惻然。

  她想轉身離開，把空間留給他們二人，又怕一不小心發出聲音，讓安琪兒受驚難堪。

  “安琪兒，是不是誰和你說了些什麽？”卡斯難以接受的抿緊了唇角，“對我來說，你永遠都是無可取代的，我想一直照顧你，請你留在我身邊。”

  “就算是這樣，你還是不喜歡我。”安琪兒笑著，眼淚卻不聽話的落了下來：“以前的事，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我很害怕，不知道自己離開這裏，還能去哪裏生活，但是……”

  卡斯微微一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安琪兒，你不需要想這些事情，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的。”

  安琪兒吸了吸鼻尖，用力的搖了搖頭，竟然主動把手抽了回去。

  “卡斯，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要再對我溫柔了。”

  狼狽的擦了擦眼淚，她的嗓音是甜美的，卻讓人從中聽到了無限的疲憊：“我不會永遠留在這裏的，留在你的身邊，讓我非常痛苦。”

  非常痛苦……

  直白的話語揭穿了之前溫情脈脈的假象。

  卡斯的手僵在半空，眉頭皺的緊緊的。

  這個聲名顯赫的大商人，在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麵前，突然間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