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良辰？”

  眼看著男人的臉色變幻莫測，言夏夜有些落寞的笑了一下，“是不是我說的太突然，嚇到你了？”

  “不是。”紀良辰不假思索的否認，“隻是我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痛苦的經曆。”

  話說到這裏，擺明他對這樣的過去一無所知，更加不是那個所謂的畫中人。

  言夏夜垂下眼眸，揉了揉被海水刺痛的眼睛，眼眶微紅的輕歎：“是啊，我早該明白，想要找到寶寶的下落，不是這樣簡單的事情。”

  “……嗯。”

  心中掠過五味雜陳的情緒，紀良辰注視著言夏夜難過悲傷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想要把一切全盤托出。

  以小雲朵對言夏夜的喜歡，要是知道他們兩個是真正的母子，還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麽樣子。

  但是……

  見識過言夏夜追隨著他墜入海中，一邊發抖一邊拚盡全力的把他救出海麵……

  如此溫柔的女人是他平生僅見，說不感動是不可能。

  除此之外，還有無法言喻的情愫，如野草般在心中瘋長。

  要知道言夏夜現在喜歡的人是厲雲棠，假如再知道小雲朵是兩個人的寶寶，二人間的關係和感情都不可能再出現任何變故，也就等同於他的喜歡沒有意義。

  在心中道了聲抱歉，紀良辰選擇對這件事絕口不提，像一個真正的局外人那樣安慰道：“言夏夜，不管有什麽我可以幫上忙的地方，我都會幫你的。”

  “好啊，謝謝你。”

  強顏歡笑的撐起笑臉，言夏夜克製著不去看周圍的海綿，眼尾的餘光卻不受她的控製。

  氣息不知不覺間變得急促，她浸泡在冰涼的海水中，卻還是覺得全身上下都在出冷汗，忍不住細微的顫抖。

  正如那個蕭五所說，這是她的心理因素導致，對大海有本能性的抗拒。

  不想讓紀良辰擔心，言夏夜蒼白著小臉，唇角還噙著溫和的笑意，殊不知這樣的她看起來有多麽讓人心疼。

  紀良辰無意識的想要將她擁進懷裏安慰，卻發現自己還處在五花大綁中的現實。

  無可奈何的想了想，他找出話題想要引開言夏夜的注意力：“我失蹤的這幾天，我的父母有沒有找厲二爺過問我的行蹤？”

  “因為時間還不算很久，目前還沒有找到厲雲棠那邊去，不過我回複了紀夫人的朋友圈，她倒是給我打了個電話。”

  想起這件事，言夏夜頗為糾結的抱歉道：“看來紀夫人很中意我這個兒媳婦，還想催著我和你盡快完婚，被我找借口應付過去，接下來這陣子，你也會輕鬆一些的。”

  “那真是太好了，母親一直都催我把你帶回家，謝謝你幫我周旋。”紀良辰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既然讓你做了擋箭牌，以後偶爾還要麻煩你應付紀夫人，可以嗎？”

  且不說他和言夏夜的未來是否真的有可能性，利用一切條件和她拉近關係，這是紀良辰能想到的第一件事。

  而言夏夜果然不好意思拒絕他，欲言又止的問：“這樣真的好嗎？等到你找到真心喜歡的女孩子，想要和對方結婚的時候，要怎麽向紀夫人解釋？”

  “你是我第一個真心喜歡，並且想過要走進結婚殿堂的女人。”

  明知道言夏夜在顧慮什麽，紀良辰反倒百無禁忌，把自己的心思說的直言不諱：“這可是二十七年來的第一次，也許還要再花二十七年，我才會遇到下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孩。”

  “……對不起。”

  言夏夜纖長的睫羽顫了顫，內疚不已的說：“是我的錯，不該用那樣的方法接近你。”

  “一定要說的話，我也有有責任，不該開無聊的玩笑。”紀良辰灑脫的挑了挑眉，一雙桃花眼好看的眯起，“要不是我當初隨口說自己有個兒子，是不是就沒有和你認識的機會了？”

  言夏夜莞爾，搖搖頭道：“隻不過是那個時候不認識而已，你是厲雲棠的朋友，我們早晚有一天會見麵的。”

  “所以，這還真是段很奇妙的緣分。”紀良辰神色複雜的輕歎，“對你我而言，也許不該有那樣的初遇，我就不會像今天這樣左右為難，卻一直忘不掉你。”

  聽著男人類似於表白的說法，言夏夜不知所措的移開目光，輕咬著唇不能給予任何回應。

  就算紀良辰一時片刻還忘不掉她，但她知道自己並沒有那麽好，所謂的喜歡不過是偶爾的迷戀，很有可能是印證了‘得不到才是最好的’這句話。

  畢竟紀良辰在京城也是個流連花叢的風流二世祖，來到江海以後，厲雲棠似乎給他分配了很多工作，不允許他像身在京城時那樣放浪形骸。

  想著會不會是這個原因，言夏夜猶豫不決的說：“紀良辰，你是個成年男人，厲雲棠不該過問你的私生活，要是你需要，我可以和他提一提這件事，讓他不要再管你的私底下的興趣。”

  紀良辰先是怔了怔，隨即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言夏夜，你以為我不再流連夜店和酒吧，是因為厲二爺不允許？”

  “……不然呢？”言夏夜睜大眼睛，茫然的問：“在京城的時候，你不是很喜歡去那種地方？”

  雖然她那時和紀良辰認識的時間不久，但紀良辰浪蕩愛玩的本性是經過紀夫人親口證實的，還囑咐她要好好管著紀良辰，不許他出去胡鬧。

  “怎麽可能，厲二爺還沒有閑到那個程度。”

  說到這裏，紀良辰意味深長的停頓片刻，風淡雲輕的繼續道：“我不出去玩，是因為已經見識了最好的女孩子，其他的全都淪為庸脂俗粉，而我不願意將就。”

  作為厲雲棠最為倚重的左膀右臂，紀良辰的確有驕傲的資本和理由。

  更何況他長相不差，油嘴滑舌的很會討女孩子喜歡。

  無論身在何處，隻要他願意，都可以過上夜夜笙歌的日子。

  除非……是他不想。

  言夏夜聽懂他話裏的暗示，黑白分明的水眸微微閃爍，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好了，別這麽眼巴巴的看著我，我隻是說實話而已，絕對沒有讓你為難的意思。”

  打破二人間片刻的沉默，紀良辰菲薄的唇角勾起玩世不恭的微笑，“我知道你喜歡厲雲棠，也知道喜歡這種事勉強不來，隻想要一個公平的對待。”

  “什麽是……公平的對待？”

  紀良辰煞有介事的沉吟片刻，“比如我不要求你喜歡我，你也不能要求我不再喜歡你，也不能阻止我等待奇跡的發生，也許有一天你回心轉意，認為和厲雲棠相比，還是我紀良辰比較好……之類的？”

  言夏夜啞然。

  她有足夠的理由認為，男人剛剛所說的這些，都是他內心深處的期盼。

  “好。”別無選擇的點了點頭，言夏夜想起另一件事，“紀良辰，我這次過來救你，好像讓厲雲棠誤會了什麽，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把來龍去脈解釋給他聽。”

  雖然她做的一切事情都有理由，但是畢竟和紀良辰度過了一段曖昧的時光。

  要是厲雲棠那個大醋壇子真的追究起來，影響到他和紀良辰的朋友關係，她實在是心中有愧。

  而紀良辰心中一凜，擔心的問題卻和言夏夜截然相反。

  既然他可以通過言夏夜的描述，知道小雲朵很可能是她的寶寶，那麽厲雲棠同樣會有所猜測。

  當年厲雲棠忙於工作脫不開身，拜托他把小雲朵接了回去，卻不代表厲雲棠對此事並不在意。

  “言夏夜，雖然我不該幹擾你的決定，但這件事和我有所牽扯，我希望你不要實話實說。”

  若無其事的給出他的建議，紀良辰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和厲二爺是多年的朋友，如果一開始知道你是他的女人，我一定會克製住自己不要對你動心。”

  言夏夜可憐兮兮的抬不起頭來，呢喃著：“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不，事情陰差陽錯的發展到現在，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卻不想失去厲雲棠這個朋友。”

  紀良辰給出這個合情合理的借口，神色惆悵的說：“還有，我家裏的生意和厲雲棠關係匪淺，於情於理，我們之間都不能產生嫌隙。”

  言夏夜聽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認可了紀良辰的說法。

  須臾，她有些無奈的問：“那，我要給出什麽樣的解釋，才能讓厲雲棠相信，我二話不說的跑來救你，不是因為喜歡或者愛情？”

  紀良辰心中鬆了口氣，“很簡單，你本身就是重情重義的性格，就說你之前在京城出了些意外，是我幫了你一次，你不想欠我的人情，選在這個機會報答。”

  言夏夜抿了抿唇。

  她實在不想欺騙厲雲棠，尤其是在男女關係這方麵。

  但有些事情由不得她一個人做主，必須要考慮到紀良辰的處境。

  事關重大，不能任性。

  片刻後，她提出另一個問題：“可以是可以，我又該怎麽解釋之前和你見麵的時候，假裝互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