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啦。”

  小雲朵乖乖的露出笑臉，纏著言夏夜不肯離開：“言言，要不要我去把小路叫過來？還是讓爹地和他說比較好？”

  言夏夜靈機一動，親了下雲朵粉嫩的臉頰，笑眯眯的商量著：“我們還不知道小路的意思，不如你去幫我談一談小路的口風，看看他是怎麽想的，好不好？”

  “沒問題！”

  小雲朵雙手圈著她的脖頸，揚起小下巴提要求：“作為交換，言言要抽時間和我出去玩，不帶爹地的那一種！”

  “成交。”

  言夏夜忍俊不禁，一口答應下來。

  這一大一小的兩個父子，明明長相像極了八成，卻都在暗戳戳的排斥對方，不帶對方共同出去約會。

  作為父子倆都很喜歡的對象，她十分榮幸，隻是應對起來麻煩了一些，算是甜蜜的負擔吧。

  “言言，你等著，我現在就去。”

  談好條件，小雲朵向她行了個紳士禮，屁顛屁顛的跑出房間，找小路說話去了。

  雖然言夏夜沒有事無巨細的囑咐他，可是以小雲朵的聰明才智，對付一個同齡的小朋友當然不在話下。

  他先是拿出機器人邀請小路一起玩，玩著玩著扯開話題：“小路，我想和你聊聊天，你用點頭或者搖頭來回答我，可不可以？”

  “……”

  小路仰著小臉看他，可愛認真的點了點頭。

  由於身體問題，他沒辦法說出內心的想法，卻知道無論是眼前的玩伴，還是言小姐和厲先生，大家都是非常溫柔的人，對他百般照顧，還不嫌棄他的啞疾。

  所以，他也盡可能的想要回報大家溫柔，一直以小雲朵的命令馬首是瞻，度過了幾天開心的時光。

  被小夥伴這樣認真的望著，小雲朵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本來準備好的話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他原本是想暗示一下言言對他的重要性，現在隻好規規矩矩的問：“小路，你在這裏過的開心嗎？會不會很想你的舅舅？”

  這……是兩個問題。

  小路歪了歪頭，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接著又點了點頭。

  小雲朵臉上帶了點笑意，繼續問：“要是讓你以後經常過來玩，你喜歡嗎？當然，隨時都可以和你舅舅見麵。”

  小路察覺到這問題有些微妙，不過他全身心的信賴著小雲朵，再次點了點頭。

  “那……”預謀著把話題引向最重要的方向，小雲朵很謹慎的迂回著：“小路，大多數的小朋友都有爹地和媽咪，我也是不久前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媽咪，你有你的舅舅，還想不想要自己的爹地和媽咪？”

  聽了這個，小路水汪汪的大眼睛黯淡些許，眼底暈出了一點點的霧氣。

  他好看的小嘴巴抿著，半晌沒能點頭或者搖頭。

  從更小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母親生病去世，父親似乎也去世了，因為舅舅每次提起那個素未蒙麵的爹地，都會特別生氣。

  雖然舅舅和舅媽都對他不錯，但是家裏的小姐姐身體不好，需要大人照顧和疼愛，這些他都明白，所以乖乖巧巧的保持安靜，免得給大人添麻煩。

  隻是，每當看到小區裏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父母牽著手，可以甜甜的撒嬌，他總是情不自禁的追著看很久，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一家三口為止。

  現在突然提起這個，小路忍著沒有哭出來。

  他眼圈泛紅的望著小雲朵，用眼神表示了他心中的困惑和不解。

  他已經沒有媽咪和爹地了，想不想要又有什麽意義？

  “啊，抱歉，是我沒有說清楚。”

  發現自己迂回的太小心了些，小雲朵吐了吐舌頭，興衝衝的說：“我的爹地和言言想收養你，隻要你同意，以後你就是我的兄弟，在學校我會保護你，不讓人欺負你，把玩具和好吃的都分給你，怎麽樣？要不要好好考慮？”

  一下子被這從天而降的消息砸的頭暈眼花，小路還是摸不清狀況。

  他不太明白收養的意思，隻是聽說可以和小雲朵做兄弟，讓他試探著比劃了幾下手語：“……”

  “不行，我真的看不懂。”

  經過這幾天的學習，小雲朵也學會了些簡單的手語，一邊說一邊比劃：“告訴我，你想不想和我做兄弟？”

  這個問題簡單多了。

  小路痛快的點了點頭，眼中還帶著茫然的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有些不可置信。

  而小雲朵得到他這初步的回答，立刻從容了幾分，伸出小手拍拍人家的肩膀，很有大哥風範的沉吟道：“可惜你不能親口叫我大哥，不過沒關係，我心領了。”

  小路靦腆的笑了笑。

  在他看來，小雲朵的年紀似乎並不比他大。

  但是小雲朵想要當哥哥，他就聽話的當個弟弟，也沒什麽不好。

  “那就這樣說定了，一會兒言言也許會來和你聊天，你隻要一直點頭，看到她笑，就沒問題啦。”

  小雲朵自從當了哥哥，責任感立刻湧上心頭，仔細囑咐道：“別看言言總是笑著的，其實女孩子都很需要疼愛，不管她說什麽，你哄著她就是了。”

  這個道理，小路還是懂得的。

  用力的點點頭，他看著小雲朵轉身跑出房間，大概是去找那個漂亮姐姐說話了。

  一定要說的話，在這幢富麗堂皇猶如宮殿般的家裏，他第一喜歡的是玩伴小雲朵，第二喜歡的是漂亮姐姐，最後是那個英俊冷淡的哥哥。

  雖然那個哥哥也對他笑過，卻讓他總是有些怕，不敢過分的親近對方。

  暗自慶幸找他聊天的不是那個英俊的哥哥，小路坐立不安的站起身，在房間裏轉了幾圈。

  等等，現在小雲朵是他的哥哥，那個英俊的男人……是不是該叫叔叔才對？

  懷疑自己這段時間都叫錯了稱呼，小路蔫巴巴的垮下小臉，滿心疑慮的想著自己有沒有被人討厭。

  約莫十幾分鍾，畫著向日葵圖案的房門從外推開。

  言夏夜緊張兮兮的探頭進來，期期艾艾的問：“小路，我可以進來嗎？”

  要是換做小雲朵，她隻需要在外麵敲敲門，就能得到小家夥的回答。

  然而小路不能開口，隻好用這種方式來看他點頭還是搖頭。

  “……”

  想著小雲朵的叮囑，小路迅速整理好心中的失落，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過去他經常用這樣的辦法哄舅舅開心，現在用來哄漂亮姐姐，是理所當然的。

  言夏夜邁步走進來，拉著小路坐在床邊，“我不知道雲朵是怎麽和你說的，本來想和厲雲棠一起過來見你，可是他說，你好像有些怕他，所以讓他在書房裏待命了。”

  小路微微睜大眼睛，慌慌忙忙的搖了搖頭，用手語比劃出很複雜的含義。

  他的確有些怕那個英俊的叔叔，但也知道對方沒有惡意，相反還很關心他，待命什麽的太可憐了。

  “嗯……”

  言夏夜費解的看著小路那讓人眼花繚亂的手勢，開始後悔沒有請一個手語專家過來。

  倒不是她之前沒有想過，而是顧慮著黎東的說法，想要盡量讓小路自在一些，陌生人越少越好。

  沒辦法，她隻好揣測著繼續說：“我剛剛見過你的舅舅，接下來和你說的話，都是得到你舅舅許可的，不過要不要同意，決定權在你自己。”

  又是這樣難以理解的話語。

  小路茫然的輕咬著唇，靜靜地等著言夏夜說下去。

  “小路，你要明白，無論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和厲雲棠都理解支持，所以請你說心裏話，不要猶豫，好不好？”

  “……”

  看著小家夥點了點頭，言夏夜欣慰的笑了笑：“我和厲雲棠想要收養你，收養的意思是說，你會成為小雲朵的兄弟，他的爹地是你的義父，當然，你可以叫他叔叔，或者叫名字也隨便你。”

  小路半懂半不懂的聽著，心中模模糊糊的想法逐漸有了雛形。

  要是他沒有理解錯，漂亮姐姐的意思，是不是……

  怎麽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小路眨了眨眼睛，小臉上滿滿都是困惑。

  就算他隻是個小孩子，也看得出小雲朵和他與生俱來的差距，自從在這幢房子裏住下，他暫住的房間比舅舅家的客廳還要大，那些精致無比的玩具更是在電視上都沒有看到過的。

  這樣厲害的家庭，怎麽可能會收養他這樣患有啞疾的孩子，明明還有更多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見小路陷入沉默，言夏夜還以為是她說的不夠清楚。

  “小路，你是不明白什麽叫做收養？擔心你會離開舅舅？還是你不喜歡我們和小雲朵？”

  把種種可能性全部考慮到，言夏夜極有耐心的溫柔道：“如果是第一點，你就豎起一根手指，第二點第三點如此類推……”

  話音未落，小路手足無措的搖了搖頭，之後猶豫著豎起一根手指。

  其實他心中的問題真的很多，那是連他有限的手語都表達不清楚的困惑。

  比如，他不想讓漂亮姐姐和英俊的叔叔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和心思。

  因為……他是個與眾不同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