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心中有鬼，再次見到小雲朵的時候，艾麗莎的態度顯而易見的多了些溫柔，似乎是打算模仿言夏夜來討小家夥開心。

  小雲朵不討厭這樣的艾麗莎，卻難免覺得很不適應。

  依依不舍的放開牽著言夏夜的小手，他跑過去仰起小臉打招呼：“艾麗莎，你有什麽想玩的嗎？”

  對於這種幼稚又無聊的設施，艾麗莎不假思索的打算回絕。

  不過眼角的餘光瞥見站在一邊的紀良辰，她又臨時改了主意，指著不遠處的親子設施開口道：“那個怎麽樣？”

  “嗯……”

  小雲朵有點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順著艾麗莎示意的方向看去。

  這些日子和艾麗莎在一起，她一般都不同意他把時間浪費在遊戲上，想陪他一起玩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讓他難免有些小小的期待。

  隻是等看到設施前一家三口牽著手的身影，他又想到了剛剛孤零零等在外麵的言夏夜，抿著小嘴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然而在他開口之前，言夏夜已經替他答道：“好啊，看上去很熱鬧，也許還能有什麽可愛的獎品。”

  小雲朵欲言又止，不過既然言言都這麽說了，他也就順從的跑過去拉著厲雲棠的手，走到艾麗莎麵前小聲說：“我們去吧。”

  “嗯。”

  像是無形中贏了言夏夜一局，艾麗莎不動聲色的朝她拋來一個挑釁的目光，主動牽起小雲朵的另一隻手，心情大好的往另一邊走去。

  中間隔著小雲朵，厲雲棠稍稍落後半步，悄然觀察了言夏夜的神色，低聲道：“我很快回來。”

  “不著急，你們玩的開心點。”

  言夏夜笑著和小雲朵揮手拜拜，絲毫沒有意識到艾麗莎的險惡用心，隻是看那邊好像聚集了很多的小朋友，應該是個很有樂趣的設施。

  見她這麽大方的把他讓給艾麗莎，厲雲棠略感無奈的輕歎口氣，決定還是速戰速決。

  就算言夏夜本人不覺得如何，他卻不想讓她寂寞。

  估摸著他們一時半會還回不來，言夏夜去旁邊的商店買了兩支棉花糖，拿回來遞給紀良辰一支：“我記得你不討厭甜食。”

  “的確不討厭。”

  接過言夏夜的愛心棉花糖，紀良辰可有可無的咬了一口，考慮著要不要把艾麗莎的險惡用心透露給言夏夜知曉。

  看出紀良辰若有所思的陷入沉默，言夏夜也不去打擾他，隔著生疏客氣的距離在他的長椅上落座，一點一點的品嚐起手中的棉花糖。

  因為有了之前的經曆，言夏夜淡然的接受了短暫的分離，時不時偷偷的看一眼身邊的紀良辰，猶猶豫豫的小聲問：“是不是紀夫人又在催你找女朋友？”

  她還記得自己作為‘言夜’的時候，和紀夫人有過一麵之緣，當時看對方的意思，實在很像是對紀良辰的婚事迫不及待。

  一兩個月過去，也不知道紀夫人是否還記得她。

  現在想想，她欺騙的人不隻是紀良辰，還有他的父母長輩。

  名為內疚的情緒纏繞上她的心髒，言夏夜糾結的輕聲說：“如果你暫時還不想結婚，可以用言夜的名義來暫時應付一下，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打電話給紀夫人……”

  “這是你想出來的補償方式？”

  要笑不笑的打斷了言夏夜未盡的話語，紀良辰發現他不能像自己想象中一樣無謂和冷靜。

  或許正是因為已經明白了‘言夜’是不存在的，於是，二人一起經曆的過去就多了些彌足珍貴的意味，哪怕是當時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都在回憶中變得美好，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重溫。

  紀良辰不認為自己是那種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蠢貨，但是在他見到言夏夜所化名的‘言夜’開始，就一直對她的目的抱有懷疑。

  在那之後，自然談不上敞開心扉的與她相處，導致錯過了許多感情進展的關鍵時機。

  他不是不為此感到遺憾，但是當他明白‘言夜’就是厲雲棠另眼相待的言夏夜，這所謂的遺憾也就不必再提。

  “紀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言夏夜啞口無言，垂著小腦袋把玩手中的棉花糖，看著那繽紛的色彩輕聲說：“‘言夜’的存在是我一手造成的錯誤，我不會天真到以為這樣就可以兩清。”

  “這還差不多。”

  紀良辰玩世不恭的勾了勾唇角，口齒間棉花糖的甜蜜逐漸變得苦澀，“說來有趣，明明我和‘言夜’最終也隻不過是彼此堤防的朋友關係，現在倒像是我被人單方麵的分了手，這種滋味實在不怎麽享受。”

  言夏夜微微一怔，猜不透這究竟是紀良辰的玩笑，還是他以玩笑形式說出的真心話。

  其實，身為‘言夜’那段沒有過去和負擔的日子，曾經是她夢寐以求的。

  但現實往往比理想殘酷的多，事實上她不算什麽了不起的大小姐，如今在秦家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就算她真的隻是‘言夜’，和深藏不露的紀良辰相比，也不算是什麽門當戶對的選擇。

  由於她一開始就是抱著不為人知的目的接近紀良辰，很多的話語和行為都是三思而後行的，長此以往肯定會有偽裝失敗的一天。

  所以那段日子對她而言，新奇和樂趣都是實實在在的，但更多的是針對‘言夜’這個身份，而不是針對紀良辰本人。

  一時間揣測不透紀良辰心中的想法，言夏夜看著麵前翩躚飄落的雪花，許久沒有開口。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紀良辰和她是同樣的想法，即便覺得抱歉，也隻是因為她虛構身份，抱著不為人知的目的接近了他。

  卻沒想過紀良辰對她……或者說對‘言夜’還挺認真的。

  “言夏夜。”

  突然，紀良辰嗓音低沉的喚了她的名字，意味深長的問道：“你覺得，責任和開心哪個更加重要？”

  “……對我來說，責任更加重要。”

  隱隱聽出男人的話外之音，言夏夜深深呼吸著清冷的空氣，“對不起，紀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