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夏夜欲哭無淚地望著他，男人斯文儒雅的與她回望。

  “還是說你比較喜歡這輛的顏色？”見言夏夜久久無言，徐江川了然的拿出黑卡，朝著傻眼了的銷售小姐姐看去，彬彬有禮地問：“請問，在哪裏刷卡？”

  小姐姐原本有些僵硬的笑容立刻甜美起來，嗓音軟軟的畢恭畢敬：“這邊，請您隨我來！”

  “不不不！”

  一把抓住即將離去的男人的外套衣擺，言夏夜一點都不想創下一天花費八位數的壯舉，分外真誠的否定道：“仔細想想，我好像又沒那麽喜歡了呢！”

  徐江川頓住腳步，眼神溫和的側眸看她，似乎並不介意她的出爾反爾，“好，那就再看看其他的。”

  “不，不用了。”再次給出否定的答複，到了這個份上，言夏夜已經徹底明白，錢財對於徐家大少來說，不過是紙麵上的數字而已，完完全全的身外之物。

  照這樣下去，除非她誇張到央求他買一架直升飛機回去，否則恐怕真的很難令他動容。

  但這麽做不僅僅是厚顏無恥那麽簡單，幾乎等同於變著法的為難人家，要是傳到徐爺爺耳朵裏，她算不算的上其心可誅？

  那樣一來，她自己肯定會惹上麻煩，秦家也很可能會受她連累，這絕不是言夏夜想看到的結果。

  而且……

  徐江川為什麽這麽好人，好到她連過分欺負他都不太忍心。

  京城貴公子標配的囂張和任性呢？他和徐子旭那混蛋真的是親生兄弟嗎？

  “小姐，難得您的男友這樣寵愛您，我倒覺得這是您考驗他的最好時機。”銷售小姐姐柳眉輕蹙，眼看到手的金主就要拜拜，連忙抓住最後的機會推銷，隻不過推銷的對象從車子換成了她自己，“要是您一時還沒辦法決定，先生可以留一下我的私人號碼，歡迎您二十四小時找我谘詢。”

  言夏夜無語的瞟了她一眼，雖然明知道對方花言巧語的目的是想騙她點頭同意，可是用七百萬來考驗真心，這價碼還真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

  而小姐姐巧笑嫣兮的說完，看似冷靜實則迫切的拿出手機，又甜又黏的朝著男人身上靠過來，動作之間香風撲鼻，“先生，請說一下您的號碼。”

  徐江川下意識的往旁邊閃了半步，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皺了下眉頭，似乎在考慮如何婉拒。

  “我不準！”有點擔心徐江川這樣的好人會不懂得拒絕，言夏夜不想因為她的一時興起給男人惹上甩不開的麻煩，丟下一句話氣鼓鼓的轉身就走：“你要是敢留她的號碼，幹脆跟她回家好了，別再找我！”

  “抱歉，她會不高興。”

  順理成章的拒絕了小姐姐的糾纏，徐江川注視著言夏夜落荒而逃的身影，眼中浮現一抹笑意，緩步跟了上去。

  ……

  為了防止徐江川再做出什麽出手闊綽的驚人之舉，言夏夜索性一鼓作氣的走出了商場，在秋日的寒風裏打了個冷顫，後悔離開酒店前沒有穿的厚一點。

  倒不是她故意選擇美麗凍人，而是京城和江海的氣溫差了好幾度，早上出門時天氣晴朗，這會兒則烏雲密布，看樣子一場秋雨很快來臨。

  趁著這短暫的獨處機會，言夏夜飛快分析了一番徐江川的性格，覺得他好像真的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男人，個性認真又溫和，而這類型的男人最在意的應該就是抽煙喝酒燙頭……呸，泡吧的好女孩了，那麽下一站果然該選個群魔亂舞的開放型酒吧，最好是很色色地那種！

  “想好接下來去哪了嗎？”

  言夏夜沒意識到男人話裏蘊含的笑意，也沒奇怪對方為什麽這樣善解人意，很自然的回答道：“我累了，要去開心的地方開心一下，有沒有那種大家都很熱情，氣氛非常棒棒，特別性感的地方？”

  一邊興致勃勃地說著，言夏夜一邊擠眉弄眼，試圖給予對方充分的暗示。

  這別出心裁的要求成功令徐江川怔了一秒，清俊的臉上稍稍流露出些許古怪的神色。

  就在言夏夜睜大眼睛瞧著他，期待他能甩手走人的時候，後者一本正經的微微頷首：“我知道一個，隻是以前從未去過，要是言小姐不介意，就選在那裏如何？”

  “噢……”

  言夏夜失落的垂下腦袋，掩飾般清了清嗓子，興致缺缺地道：“好啊，那就這樣吧。”

  ……

  三十分鍾後，醒目的跑車停泊在某處寂靜無聲的建築前。

  言夏夜一頭霧水的走下車，不明白想象中群魔亂舞的地方怎麽會和眼前端莊肅穆的建築物搭上關係。

  不過為了裝出習以為常的樣子，她很克製的沒有提出疑問。

  反倒是隨後下車的徐江川主動解釋：“我隻是聽人說有這麽個地方，還是第一次到這邊來，這裏以往隻接待熟客，好在徐家的身份大概能讓這裏的主人難得破例。”

  沒想到她隨便描述出的場所竟然會這麽神秘高端，言夏夜悄悄地睨了男人一眼，總覺得對方誤會了什麽。

  可是又不方便澄清誤會，隻能繃著一張清美的小臉，老江湖似得點了點頭。

  “那好，我們走吧。”

  徐江川帶頭走在前麵，抬手叩響了歐式建築物的大門。

  很快，裏麵有人開門，不等徐江川自報身份，立刻就認出了他的樣貌，頗為驚訝的向後讓開：“徐大少，難得您今天有這份興致，正好，京城四少的其他三位也在這裏，他們帶來的女伴都是萬裏挑一的美人，絕對不會讓您無聊。”

  “……謝謝。”

  聽到其他三位大少齊聚於此，徐江川黑色的眼珠少見的多了幾分溫涼。

  隻是那溫涼一閃即逝，等到他回身麵對言夏夜時，麵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如常，溫文爾雅的朝著她微笑：“裏麵可能會有些亂，麻煩言小姐跟我跟的緊一點，這裏不允許攜帶手機，萬一走散了的話，再見麵可能會很困難。”

  說完，徐江川拿出手機交到一旁等候的中年男人手上，言夏夜有樣學樣的照做。

  中年男人客客氣氣的鞠了一躬，拿出模樣奇怪的機器在二人身前身後都掃了掃，低頭和對講機吩咐了幾句，大致意思是安全放行。

  言夏夜站在徐江川身邊探頭探腦，緊張之餘，又情不自禁的有些好奇。

  進門檢查嚴格到這個程度，連徐家大少都不能幸免，那麽這幢建築裏到底有什麽好玩的？該不會是很危險的那種玩法？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想抽身回去也晚了。

  懷著七分的忐忑和三分的好奇，言夏夜謹慎的捉住了徐江川的衣角，跟著他穿過長長的走廊，花了幾分鍾的時間走進一間古羅馬風格的大廳。

  言夏夜隻來得及朝裏麵望了一眼，下一秒痛苦萬分的閉上眼睛，懷疑自己看了這麽多不堪入目的場麵，明天一定會長針眼。

  酒池肉林，這完全是酒池肉林的現場版有木有！

  怪不得入門檢查那麽嚴格，這種場合百分百見不得人，再考慮到來客的身份非富即貴……等等，徐江川到底把她當成什麽人了，還是說她看上去真的有開放到這種程度？

  好在徐江川也意識到這種熱情似火的場景對言夏夜而言太過刺激，拉著她步履不停的走上旋轉樓梯，在第二層仍未停步，直接走到了建築物最上麵的一層。

  耳邊曖昧的聲音被優雅的鋼琴曲取代，言夏夜試探著眯起眼睛四處打量，發現他們正處在另一條走廊上。兩邊布置著火焰效果的燈飾，再加上腳下踏著的青磚，以及根本沒有窗戶的封閉環境，造就了一種時空倒錯的荒謬感。

  言夏夜清楚意識到自己絕對玩大了，有心想招呼徐江川原路返回，又有點礙於麵子開不了口，隻好不動聲色的放慢腳步，希望男人能問一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發誓，隻要給她個台階，她會馬上乖乖的滾下去，努力忘記今天見到的一切的！

  “是不是累了？”察覺到言夏夜磨磨蹭蹭的速度，徐江川善解人意的向她伸出手：“要不要扶著我？”

  言夏夜欲哭無淚，支吾著小聲嘀咕，“不是這個問題……”

  “再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到了。”

  幾乎就在徐江川話音剛落，另一個大廳出現在走廊拐角，優雅的鋼琴聲正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和最底下放浪形骸的那一層相比，頂層的確高雅了許多，男男女女觥籌交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怡然自得的笑意，假如彈琴的小姐姐穿的再多點就更好了。

  同情的擔心對方會不會感冒，言夏夜格格不入的跟隨著徐江川走進大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又或許是他們來的晚了，那些客人們不約而同的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有些人看過一眼後還是各忙各的，一派波瀾不驚的模樣。

  有些人的目光卻意味深長的追隨著他們的身影，再也沒能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