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氣？”

  言夏夜輕飄飄的聲音氣的尹沫渾身顫抖，口不擇言的憤怒道：“你別以為厲雲棠寵著你，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裏，你……”

  “你說什麽？”手機這邊，言夏夜睜大眼睛，幾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明明尹沫才是最終贏得了厲雲棠的那個人，整個江海的女人都在嫉妒她的好運氣，這其中，或許也包括她本人在內。

  為什麽，尹沫會在氣急之下，說出這樣惹人遐思的話語？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很想說服自己，尹沫看到的不過是表象，隻有她自己清楚厲雲棠最初接觸她的用意。

  可心裏某個角落卻不容她回避……

  厲雲棠最初接近她的目的的確不單純，可他早已從她身上得到他想要的，而她也給的心甘情願，本來二人的關係也該到此為止。

  假如他和她僅僅止步於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身為最成功的商人之一，他怎麽可能還會在她身上浪費多餘的心思，甚至犧牲睡眠時間也要見她一麵？

  以往她從來沒有留意過這些，也可能是暗中提醒自己不要留意，不要有所期待，不要做自作多情的蠢事。

  但是當尹沫完成她在國外的學業，以厲雲棠未婚妻的身份出現時，厲雲棠早已從她那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也就是說，比起她自己的感覺，尹沫給出的回答也許更加客觀。

  “哈，我隻不過是諷刺你一句，免得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尹沫隱隱意識到有些不對，嗓音尖利的喚回言夏夜的思緒：“你該不會真的以為雲棠會對你特別？別開玩笑了，事實上他不是什麽都沒有告訴過你？包括他在國外的過去，他為什麽會離開厲家……”

  “尹沫小姐的意思是，他曾經把這些全都講給你聽？”淡淡打斷了尹沫的炫耀，言夏夜努力忽視心底那令她很不舒服的情緒。

  無論是白錦心還是尹沫，她們都和厲雲棠相處過更久的時間，對他的了解也當然會比她更深。

  他的過去她不曾參與，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奇怪的是，為什麽她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會覺得那麽不甘心？

  “當然，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隻是個不用費心的玩物？”

  聽出言夏夜冷淡背後隱藏的動容，尹沫若有所思的勾起唇角，一字一句的講給她聽：“你不知道吧，我和雲棠是一所大學畢業的，在我新生入學的時候，他作為畢業的學長前往學校講話，那時候我對他一見鍾情，散場後主動去找他，本以為他不會記得我是誰，沒想到他直接道出了我的名字……”

  握著手機的手指漸漸收緊，言夏夜清美的小臉蒙上一層苦澀的陰影。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非要自虐似得去聽尹沫和厲雲棠的戀愛經曆。

  大概是尹沫之前無心的那句話或多或少的給了她一些觸動，為了平息那不該有的妄想，她現在很需要盡快認清楚自己的立場。

  “那一刻我確定雲棠就是我未來的丈夫，鼓起勇氣約他去市內的酒吧見麵，他沒有立刻答應，卻告訴我下次再說……”

  “夏夜，你在和誰說話？”

  猛然間，兩道聲音同時在她耳邊響起。

  尹沫侃侃而談的甜蜜聲音頃刻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壓抑著憤怒而急促起來的呼吸。

  雖然她知道小雲朵的生日聚會，厲雲棠到場再正常不過。

  身為未來的厲太太，她能忍受得了厲雲棠和無數名媛曖昧不清，哪怕一夜縱情都沒關係，唯獨就是忍受不了厲雲棠和言夏夜私下見麵！

  身為女人，她從小生活在上流社會，又不像言夏夜那麽木頭，分得清楚男人是真心還是假意。

  對於厲雲棠那樣的男人而言，哪怕他對言夏夜隻有一瞬間的真心，都難能可貴地讓她如臨大敵。

  另一邊，言夏夜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

  遲疑的轉動眼眸看向俊美無儔的男人，她連聲再見都來不及說，以最快速度掛了電話，趕緊塞到旁邊女人的手裏。

  那女人如蒙大赦，接過手機假笑著混入人群，消失不見了。

  “是尹沫阿姨打電話過來。”正當言夏夜琢磨著怎麽糊弄過去，小雲朵很乖巧的替她回答了自家爹地的問題：“言言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肯定是尹沫阿姨又說了不好聽的話，惹言言生氣。”

  “沒有，真的沒有！”

  慌忙擺了擺手，言夏夜狀若無事的粲然一笑。

  舞池邊璀璨華麗的燈光落入她的眼底，眸子裏綻放著星火般的光芒。

  她的穿著打扮幾乎是在場所有人中最低調的，黑色的長裙窄窄的束著她的腰身，齊腰長發鬆鬆的挽在腦後，身上沒有什麽珠光寶氣的奢侈品，隻不過為了參加小雲朵的生日宴，特地拿出了厲雲棠送給她的那枚價值八位數的胸針戴上。

  所謂低調的奢華，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厲雲棠但笑不語，漆黑深沉的眼眸凝視著她。

  可能是心理作用，在他走進這裏的一刹那，滿屋子衣香鬢影的名媛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美的讓人舒服，哪怕嫁過人進過監獄，還是擁有著纖塵不染的純粹，就算厲北城變著花樣的糟蹋她，也從來沒能真正摧毀她的靈魂。

  隔著半步之遙的距離，言夏夜眉眼不動的接受著來自厲雲棠的審視。

  久居高位的男人含笑覷著她，幽深的目光帶著看透一切的魄力。

  約莫一分鍾左右，她略微不自在的收起了唇畔的笑，聲音很輕的解釋道：“是小家夥誤會了，尹沫小姐隻不過和我聊天，稍微聊得久了一點。”

  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頭，厲雲棠打發小家夥去招待他的朋友。

  小雲朵舍不得離開言夏夜，不過倒也分得清楚輕重緩急，戀戀不舍的和言言拜拜，去做他該做的事了。

  厲雲棠叫住侍者，從托盤上取了一杯香檳，又低聲吩咐對方再拿一杯熱牛奶來，之後才好整以暇的端詳著語焉不詳的言夏夜：“她都聊了什麽？”

  “呃，尹家的近況……”

  男人不假思索的打斷她：“夏夜，我要聽真話。”

  心頭湧上一抹酸澀，言夏夜抿了抿唇，垂下眼眸輕歎道：“我不想說。”

  “為什麽？”難得看言夏夜在他麵前任性，厲雲棠淺嚐了口琥珀色的液體，饒有興味地觀察她失魂落魄的小臉，思索著道：“以尹沫的性格估計，她是不是和你說了些少兒不宜的內容，關鍵詞是我、她、還有床上？”

  他的估計遠遠比言夏夜聽到的更加勁爆。

  言夏夜默默瞪了一眼惹得她心煩意亂而不自知的罪魁禍首，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都是成年人，又是未婚夫妻的身份，厲雲棠和尹沫發生過什麽都不讓人意外。

  但親耳聽到，還是這麽的令她……

  “幹嘛那麽看著我？”厲雲棠莞爾，菲薄的唇角勾出性感的弧度，“夏夜，你嫉妒了嗎？”

  言夏夜別開視線，語氣很衝的否認：“沒有！”

  就算偽裝的再怎麽堅強，都不能掩蓋她心底針紮似的疼痛。

  或許從她最開始遇到厲雲棠的瞬間，就注定接下來的一切都是錯誤。

  在她還不了解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已經習慣依賴他，那份依賴什麽時候轉變成了仰慕，連她自己都無從得知，發現時已經病入膏肓。

  注視著言夏夜怔怔不語，男人眸色稍稍軟柔和了些許。

  看來他對言夏夜的這份特別，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她攬入懷裏，厲雲棠輕笑一聲，嗓音低沉磁性：“先說好，我從來沒碰過尹沫，不管她和你說了什麽，都是她擅自幻想出來的，我可不是她劇本裏的當事人。”

  言夏夜愕然，抬起小臉將信將疑的望著一臉淡然的男人，無意識的問道：“你不行？”

  話音落下，她倒吸口氣，怎麽也沒料到這是她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

  不過這也沒辦法，畢竟尹沫的樣貌和身材都是沒得挑的，連她這個女人在初次見到尹沫時都看傻了眼，如果不是因為不行，有哪個男人會甘願放棄那樣的美人？

  厲雲棠臉色當即黑了大半，俯身靠近言夏夜的耳邊，不疾不徐的話語裏有種惡狠狠的意味：“我行不行，你真的不清楚麽？”

  經他提醒，言夏夜刻意忘卻了大半的記憶再次複活，令她猝不及防的咬了下唇，瓷白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一抹嫣紅。

  清了清嗓子，她顧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的反對：“否則，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厲雲棠挑了挑好看的眉頭，似笑非笑的低聲道：“要是我連這點定力都沒有，和厲北城又有什麽區別，怎麽有資格讓你喜歡呢？”

  “誰，誰喜歡你惹！”一不小心咬到舌頭，言夏夜眼淚汪汪的吸了口氣，發覺男人的自我感覺還真是良好：“我才沒喜歡你，我現在是秦焱的未婚妻，喜歡的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