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厲彥澤這位沒怎麽見過麵的爺爺，雅兒心裏還是有點怕的。

  手指抓緊了爹地的衣服，她怯生生探出頭去，一改往日囂張跋扈的態度，怎麽看都是弱小可憐又無助。

  “爺爺，你不相信雅兒？”

  厲彥澤向來老謀深算，又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孩子看出端倪，若無其事的答：“不，爺爺當然相信你。”

  雅兒在厲家作威作福慣了，知道厲家的所有人都很寵她，半點沒把厲彥澤的微笑放在心上，又趴會爹地的懷裏抽抽噎噎：“爹地，我不想看到水柔阿姨，我一看到她，就好怕……”

  以孩子的眼光來看，言夏夜和言水柔的確有幾分相像。

  再加上雅兒剛剛受了這麽大的刺激，不想再看到任何有關言夏夜的人也情有可原。

  言水柔心裏冷冷的哼了哼，怪不得是她的女兒。

  虧她還誤以為這孩子太蠢，想不到其實聰明極了，這麽短時間內做出了最有利的選擇。

  首先徹底斷了言夏夜重回厲家的可能，其次也不用和她相處，一石二鳥不過如此。

  “愛莉，這裏也沒我們什麽事了，你跟我回老宅，我下午還要去公司見雲棠。”

  厲彥澤見過言夏夜幾麵，隱隱覺得雅兒說的話裏有些貓膩，隻不過沒有拆穿。

  根據他回國後掌握的情報，似乎厲雲棠對這個言夏夜頗為上心，也許能通過此事謀取些好處也說不定。

  “好，那咱們先走，至於怎麽處理言夏夜，是不是報警之類的，還是得和媽商量一下比較好。”沈愛莉走過去挽住丈夫的手，擔憂地問：“要不要讓錦心把輪椅送過來？你這身體還是不要勞累比較好。”

  厲彥澤擺了擺手，跟著沈愛莉走出病房：“幾步路而已，不礙事。”

  長輩一走，病房裏的氣氛空前尷尬起來。

  雅兒一心一意的央求爹地快點把言水柔趕走，根本不給她當著厲北城的麵講明身份的機會。

  言水柔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太過聰明的女兒，努力做出一副可憐像，自顧自地說：“雅兒，你現在也是大女孩了，有些秘密我和你爹地不該再瞞著你……”

  “我不聽我不聽，你的聲音好像壞女人！”雅兒誇張地哭起來，使勁求著厲北城：“爹地，雅兒好怕，先讓水柔阿姨離開好不好？”

  “水柔。”

  與最近已經很不受寵的言水柔相比，厲北城更在乎的當然是自己的女兒。

  他淡淡喚了她的名字，視線匆匆在她身上掠過，“你先回去，等雅兒情緒平靜下來，你再告訴她不遲。”

  言水柔無奈，隻好哀怨的應了一聲，依依不舍地離開病房。

  走廊上，她恨恨咬著指甲，掏出手機進入了一個付費後可以隱藏ID的特殊網站，以醫院護士的語氣發表了一篇帖子，主要內容就是雅兒墜樓這場‘意外’，以及導致意外發生的言夏夜。

  這件事的發展大致按照她的構想，唯有兩點她不太滿意。

  其一當然是雅兒聰明的出乎了她的預料，連累她在厲北城那裏說不上話，更別提她早早準備好一家三口的感動相認了。

  其二，則是沈愛莉和厲彥澤特別注重老夫人的想法，明明雅兒指證了言夏夜，他們竟然表現的那麽冷靜。

  可是看老夫人對言夏夜偏袒的程度，如果雅兒一直醒不過來還好說，一旦雅兒恢複健康，老夫人幾乎不可能同意報警，把言夏夜再次送進監獄，頂多是小懲大誡了事。

  用華而不實的語言發表了這篇帖子，言水柔這次非常謹慎，不打算再像過去那樣找什麽網絡推手。

  上次她做了類似的事，把言夏夜推到風口浪尖，最終還是敗露了。

  厲北城當時對她的態度極其涼薄，令她現在還心有餘悸。

  所以這次，要不是她在厲家沒什麽話語權，隻能依靠輿論的力量，她本來不打算再把這件事公之於眾。

  祈禱著這帖子能自然而然的擁有曝光率，言水柔不抱太大希望的收起手機。

  目前她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除了靜觀其變，夾緊尾巴做人以外，隻剩下聽天由命。

  ……

  病房裏，雅兒生怕爹地察覺到她的謊言，東拉西扯的分散著男人的注意力。

  而男人眉間的褶皺一直沒有放平，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雅兒的天真的童言童語，突然問了一句：“雅兒，你摔下去之前，親眼看到言夏夜推了你麽？”

  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兒，他隻是……欠了言夏夜太多，不能再讓她蒙受不白之冤。

  “爹地，你怎麽和爺爺問一樣的問題？”雅兒不高興的嘟起嘴巴，低下頭擺弄著自己的指尖，特意把受了傷的小臉衝向厲北城，可憐巴巴的說：“是不是我做錯了，不該把壞女人說出來，害爹地不開心了？”

  “你……”他本想教育她不要稱呼言夏夜為壞女人，但是一看到雅兒鬱鬱寡歡的可憐神色，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抱了抱孩子：“爹地沒有不開心，假如真是言夏夜做的，你說出來當然是對的。”

  厲北城頓了頓，忽然意識到一個之前被他忽略的地方，神情嚴肅的問：“對了，水柔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麽？”

  他還記得當他走進病房時，雅兒的表情也是這麽無助害怕，看上去不是剛剛清醒過來。

  再加上他和爸媽一直把老夫人送到了醫院樓下的停車場裏，一來一回也有個二十分鍾，倘若他們剛剛離開雅兒就醒了過來，那……

  自從得知言水柔背著他耍手段，他不再如過去那般信任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沒有，我醒來見到水柔阿姨，把我嚇壞了。”雅兒聰明的咬著小嘴唇，一副無辜的不得了的模樣：“我還以為她是那個壞女人，於是尖叫了半天，好不容易認出她是水柔阿姨，然後就看到爹地。”

  經過這麽長的時間，自稱是她媽咪的水柔阿姨在她清醒時說的那些話，她慢慢理解了一些。

  總而言之，她現在和水柔阿姨站在統一戰線上，說話要萬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