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夏夜醒來的時候，是被工作室裏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她揉揉眼睛坐起身，下意識朝著房門看去。

  鈴聲很快停止，緊接著房門處傳來敲擊的輕響：“小夏夜，你醒了麽？”

  “老師？”言夏夜按壓了下抽痛不已的額角，掀開被子下床打開房門，睡眼惺忪的問：“怎麽了？”

  “剛剛的電話，是言水柔打給你的，她說你手機打不通。”尹白焰為難的抿著唇，一臉不情願地替言水柔傳達信息：“她說有事要找你談談，關於你母親的病情。”

  看著言夏夜驟然睜大眼眸，他連忙補充一句：“不過你千萬別隨便相信她，言水柔為了得到厲北城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你還記得前幾天我去醫院看過吧，當時你母親離開顧家送往醫院是事實，但如果真是什麽嚴重的病，醫生怎麽可能會放她馬上出院？”

  就算尹白焰說的很有道理，不過事關言母，言夏夜還是無法掉以輕心。

  “老師，我知道，我會小心一點的。”

  勉強對著尹白焰笑了笑，言夏夜以最快速度感到客廳，接起了言水柔的電話，聲線緊繃的問：“你說媽怎麽了？”

  “我還以為你會聽那位尹先生的，幹脆不來接這通電話呢。”言水柔冷言冷語的嘲諷一番，緊接著長歎口氣：“我知道，因為北城的關係，你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不過你想一想，媽那麽早離開醫院，除了尹先生以為的並無大礙之外，剩下的那種可能會是什麽？”

  醫生會允許的另一種可能……

  言夏夜心跳漸漸加快，不得不扶著牆壁站穩，再開口時嗓音由於緊張而變得沙啞：“不會的，媽身體一直很好，我不允許你胡說八道。”

  “言夏夜，你也別把我想的太壞了，我對你怎麽樣都是我和你之間的事，言家也不是隻有你一個孝順的女兒。”言水柔的聲音冷冰冰的從話筒傳出，難以掩飾其中的疲倦和痛苦：“出來見個麵，我們都是言家的女兒，現在到了我們為父母付出的時候了。”

  身為言家父母的掌上明珠，假如父母真有什麽意外，哪怕是言水柔這麽心狠手辣的女人，大概也會覺得無助。

  言夏夜沉吟片刻，淡淡道：“你想約在哪裏？”

  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隻要言水柔約的地點不讓她安心，她是絕對不會去赴約的，大不了去找言建國問個究竟。

  “老宅，怎麽樣？”言水柔也早想過她會介意這點，“現在你還是厲少夫人，老宅的傭人也都更喜歡你，還有老夫人坐鎮，閑雜人等當然是混不進去的，在那見麵，你總不用擔心我會害你。”

  言夏夜往日不願去老宅，大多數原因是不想和厲北城相見。

  但是現在看來，老宅的確是當仁不讓的最好選擇。

  “好，我馬上去。”

  放下造型古樸的話筒，言夏夜臉色發白的喘了口氣，道謝的同時接過尹白焰遞給她的綠茶。

  “小夏夜，言伯母真的出了什麽事？”尹白焰還是覺得有什麽不對，遲疑著說：“我還是不放心你和言水柔單獨見麵，不如你約她換個地方，為師陪你一起去。”

  “沒關係，在老宅她不敢對我做什麽的。”

  言夏夜虛弱的搖了搖頭，說到底這些都是她的家事，她很感激尹白焰願意幫她，卻不能把這些幫助視為理所當然。

  殊不知尹白焰最動容的就是她骨子裏的倔強和獨立。

  深深凝視著言夏夜清美的側顏，陽光溫暖的灑在她身上，卻照不亮她眼底蔓延開的黑暗。

  有一個瞬間，尹白焰很衝動的想要把他對言夏夜的心意訴諸於口，不知不覺中握住了她的手腕，“小夏夜，我……”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言夏夜，不過這一秒的感情，真真切切是喜歡無疑。

  他也知道這麽貿然的表白對言夏夜來說或許有些不負責任，而且時機還差到了極點。

  然而根據他過往的人生經驗，一個人一生中能勇敢去愛的時間其實非常有限，即便他注定會被拒絕，起碼他曾經試過，如此也可算是不留遺憾。

  言夏夜不明所以的回看他，茫然地在男人的眼眸裏讀出些許她無法解讀的情緒。

  “我，我……”

  就在最重要的‘喜歡’二字即將出口，工作室的房門忽然被人重重敲響，伴隨著厲北城的叫囂：“言夏夜，開門！”

  言夏夜嚇了一跳，迅速抽回手去，靜謐的氛圍也隨之破碎。

  尹白焰牙根癢癢的怒瞪著房門的方向，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開門，沒好氣的怒吼：“滾遠點，小夏夜和我都不想見到你。”

  “你算言夏夜的什麽人，也能代表她來說話？”厲北城照例不把他放在眼裏，推開他朝著客廳裏怔愣著的言夏夜走去，眉眼森然的睨著她：“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接。”

  “……手機丟了。”

  言夏夜回過神，完全沒有應付厲北城的心思：“我回答完了，你可以離開了麽？”

  “不行，我還沒吃早餐。”厲北城特意從城南趕到這裏，當然不隻是為了聽言夏夜一句解釋。

  說著，他悠閑自在地對言夏夜勾了勾唇角，厚著臉皮霸占了她的座位，欣賞起她桌麵上那些小巧玲瓏的裝飾品。

  “喂，我怎麽不知道厲家連早餐都供應不起了？”

  不等言夏夜發火，尹白焰率先動怒。

  “這有什麽難理解的，我隻習慣言夏夜做的。”厲北城挑釁似的勾起唇角，意味深長的說：“再怎麽說，我和她都是很多年的夫妻了，你說對不對，言夏夜？”

  經他提醒，尹白焰眼中噴火的同時，也暗自後怕剛剛幸好沒有將喜歡說出口。

  是了，不管言夏夜有多厭惡厲北城，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他們現在依舊是婚姻存續期間之內。

  他可以不計較言夏夜的過去，卻不代表他能甘心做一個小三。

  比起告白，他要先想辦法，讓言夏夜盡快和厲北城離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