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時……”瞧著言水柔瞬間慘白的麵色，言夏夜暢快淋漓的勾了勾唇角，聲音極輕卻如雷貫耳：“言水柔，你記住，但凡是你欠我的，我早晚要你百倍千倍來償還。”

  目睹著言夏夜消失在門扉後麵，言水柔心跳極快，手軟腳軟的癱坐在椅子上。

  厲二爺霸氣無人能擋，她曾在那個高深莫測的男人麵前耍過小聰明，騙過了厲北城，卻騙不過厲雲棠。

  假如言夏夜真能說動厲雲棠幫忙，她那些精心構思過的計劃，根本擋不住那個男人追查。

  到了那時……

  一旦她的所作所為大白天下，麵對厲家雷霆之怒，無論厲北城會不會保護她，隻怕都是保不住的。

  既然如此。

  言水柔狠狠咬了咬牙，目光慘淡地朝著那把近在咫尺的餐刀望去。

  刀麵光滑如鏡，映出她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沒過多久，她眷戀地看了看四周的擺設，這些都是她和厲北城熱戀期間，兩個人一起出門采購的。

  細長的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刀柄，她像是被燙傷般縮了下手，又狠下心決絕拿起。

  事已至此，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

  離開言水柔的別墅，言夏夜硬撐著違背醫囑，多打了一針抑製劑。

  坐在完全隔音的車座後排，她借來司機的手機，指尖沉重的輸入那個難以忘懷的號碼，卻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撥通電話。

  最終，還是厲老夫人親自交到她手上那薄薄一疊文件給了她勇氣。

  聽著手機裏傳來嘟嘟聲，言夏夜心裏五味雜陳，神經質的用手指把玩著衣角，腦海中盡是她與厲雲棠之間的過往。

  “您好，二爺正在開會，有什麽事情我可以替您轉達。”

  燕九熟悉的音色讓言夏夜悄悄鬆了口氣，清清嗓子幹澀開口：“燕先生，我是言夏夜。”

  “夏夜小姐？”燕九一怔，躍躍欲試的朝著總裁辦公室看去：“如果您有急事，我可以直接去找二爺接聽。”

  “不，也不算什麽急事。”言夏夜糾結不已，艱難組織著措辭：“我有件事想請小叔叔幫忙，不知道他有沒有時間見我一麵。”

  “這次會議會在四十三分鍾後結束。”看了看手上腕表，燕九拿出精明幹練的一麵：“我會替您加個預約，您是直接來公司，還是要約二爺去其他地方見麵？”

  他問的熟稔，言夏夜不自覺有點臉紅，深感過去給小叔叔添了不少麻煩：“謝謝，公司就好，我會準時到。”

  下午兩點三十分，言夏夜如約出現在總裁辦公室。

  厲雲棠並沒有像以往那般埋頭公事，而是坐在靠近牆角綠植那一側，黑色襯衫挽到手肘，專注地衝泡著一杯新茶。

  英俊的男人本來就讓人移不開目光，再加上專注這種正麵BUFF，令言夏夜欲言又止了好幾次，還是不忍打破這樣安寧平靜的氛圍，站在門邊若有所思的望著他。

  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再與他見麵，男人狹長的眼眸一如既往，回視他人的時候總是給人極其深情的錯覺，讓人驚鴻一瞥的窺見，終生再難忘懷。

  直到茶壺的水沸騰起來，厲雲棠仿佛被那細微的輕響喚回神誌，一抬眸正對上言夏夜看過來時複雜難測的眼神。

  男人薄如一線的唇微微勾起，開口的第一句話：“夏夜，最近過得好麽？”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宛如一道略帶寒意的秋風，吹動了她的心弦。

  “啊。”言夏夜跟著回神，懊惱自己竟然看男人看到發呆，略覺尷尬的清清嗓子：“奶奶對我很照顧，我過得不錯。”

  “是麽，那就好。”厲雲棠洗茶沏茶，所有動作一氣嗬成，優雅足以入畫：“站在那裏幹什麽，還不過來坐。”

  他的態度這麽溫柔自然，與之相比，言夏夜覺得依然執迷於過往的自己太小家子氣。

  不動聲色的做了個深呼吸，她噙著抹不冷不熱的假笑，挑了個距離厲雲棠最遠的位置，言簡意賅說明她的來意：“……我覺得言水柔可能和那夥綁匪有關，但又拿不出任何證據，想請小叔叔幫忙，當然，不是讓你白忙。”

  說著，她從包包裏抽出一張股權轉讓協議，大概是她擁有股權的五分之一。

  甲方那裏已經事先填好了她的名字，她悄悄看了厲雲棠一眼，俯身輕輕放在茶幾上。

  正如她承諾過老夫人的，她不會將全部股權拱手相讓給厲雲棠。

  不過既然是求人辦事，去掉所有感情因素，這些作為酬勞的股權價值隻高不低，算是略略償還了他以往對她的照顧。

  然而，出人意料的，厲雲棠根本沒有多看那協議一眼，似笑非笑的將茶杯推到言夏夜麵前：“嚐嚐，茶道博物館今年的新茶，采摘自一顆八百多年的古茶樹，國內一年隻得三斤，我手裏隻分到二兩。”

  言夏夜有點摸不準他的路數，垂眸看著熱氣嫋嫋的茶杯，猶豫著想要推拒：“小叔叔，我根本不懂品茶，給我喝太浪費了吧？”

  “這種茶是甜的，你應該會喜歡。更何況我專門等你來嚐，怎麽能叫浪費？”

  言夏夜無言以對，她發現小叔叔實在有說情話的天賦，即便隻是這樣簡單的兩句話，從他口中親自講出，卻免不了帶了些旖旎曖昧的意思。

  按耐住七上八下的心跳，她學著小叔叔的樣子端起茶杯，靜下心仔細品味。

  大概因為這裏是厲雲棠辦公室的緣故，即便他們隔著的距離並不算近，但是專屬於他的微冷幽香不請自來，揮之不去。

  言夏夜暗歎口氣，清香的茶水到了她舌尖隻剩苦澀，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她喝的明明是茶，卻要防備著酒不醉人人自醉。

  真遺憾，雖然她在生死之間走過一回，對厲雲棠多了些抗性，奈何情不由心。

  既然男人還願意對她溫柔以待，那麽她依舊貪戀享受，情願自欺欺人的配合他，卻不會再傻傻的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