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北城對她有感情？

  還是說厲北城的所謂感情，就是枉顧她的尊嚴意願，幾次三番的想要強上她，在她麵前口口聲聲說要重新開始，轉眼又讓言水柔懷上身孕……做出這種種事情，從來不在意她到底是什麽心情？

  言夏夜抿了抿唇，沒有打斷老夫人的話，隻能在內心激烈的反對。

  “你不想見到雅兒，奶奶也能理解，也和愛莉說好了，這次她回去的時候，直接將雅兒一並帶走，去那邊接受教育，等到你和北城的孩子大了，再把她接回來不遲。”

  聽到這裏，言夏夜詫異睜大眸子，想不到老夫人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不管雅兒平日表現的再怎麽不討喜，老夫人對這個重孫女兒都是極為寵愛，舍不得她受半點欺負的。

  雖然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和厲北城離婚，此時也忍不住追問：“要把雅兒送走，厲北城同意麽？”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我這個老太婆一天沒死，他就不能無法無天。”說完，老夫人頓了頓，繼續拿出所有或許能讓言夏夜回心轉意的條件來。

  “還有，你家裏的借款奶奶會派人去協商，這件事以後不會再成為北城欺負你的把柄，你也沒必要再像以前那樣對他那麽好，他有什麽說錯做錯的地方，你都來告訴奶奶，奶奶自有辦法收拾他，絕對不讓你再受委屈。”

  “至於北城外麵那些鶯鶯燕燕，奶奶會逼著他全部斷幹淨，以後派保鏢二十四小時跟著他，你一個電話就能知道他的位置，什麽時候確定他改好了，什麽時候再還他自由。”

  “如果您真這麽做，他不會恨您，就隻能恨我了。”言夏夜苦笑，想象不出將厲北城強行留在身邊會是什麽樣的結果，壓低聲音輕輕道：“奶奶，爺爺放在我身上的繼承權份額，真的有這麽重要麽？”

  老夫人聞言一顫，渾濁的瞳仁滾出兩滴大大的眼淚，握著言夏夜的手加大力氣：“夏夜，很多事你不清楚，奶奶是二十六歲那年嫁進厲家來的，是你爺爺的第二任妻子，也隻有雲棠一個兒子。北城的父親是你爺爺亡妻的親生兒子，也是本該繼承厲家的唯一人選……”

  “你捐獻的骨髓延長了你爺爺的命，我和他都萬分感謝你，可是以厲家的財力和權勢，要感謝你有很多種辦法，其實奶奶到了今天也想不明白，老頭子為什麽會把繼承權放在你身上，不過，他一定是希望你幸福快樂的。”

  “但是厲家能走到今天，這是你爺爺一生最為得意的成就，我這個老太婆年輕的時候做過很多對不起他的事。害的他臨終的時候，大兒子也沒來看過一眼，他嘴上不說，臨死也沒閉上眼……替他守住厲家，再交到北城或者北城他爸手上，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我不能眼看著厲家毀在雲棠手裏啊。”

  提起厲雲棠，言夏夜不自覺屏住呼吸。

  這是她第一次聽說關於厲家的過去，也知道老夫人有很多語焉不詳的地方，但她當然不會追問。

  “過去的事不再提了，咱們隻說現在。”

  老夫人用力抹了把臉，望著言夏夜的神情滿是憐惜：“夏夜，你不能愛厲雲棠，他是我生下來的兒子，沒人比我更了解他的城府和心機。他的未來絕不會僅僅局限於厲家，隻要他願意，他也的確有資格做出非凡的成就……”

  言夏夜慌亂搖頭：“奶奶，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從來沒想過……”

  “不對，奶奶不是說你不夠好，而是你和他在人生這條路上差距太遠，這樣梟雄般的男人，你窮極一生都看不見他的真心，他怎麽可能是托付終身的良人呢？”

  見她囁嚅著唇瓣說不出話，老夫人懇求著再加最後一把火：“你就當幫幫奶奶，不要讓奶奶和你爺爺那樣，臨死還閉不上眼睛，好不好？奶奶求你。”

  言夏夜清美的小臉上一片空白，壓在心底最不能見光的隱秘被老夫人一語道破，令她又是愧疚又是痛苦，一顆心千刀萬剮、五味雜陳，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到了最後，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樣答複老夫人的。

  不過厲家對她恩重如山，又一筆免了她父母近千萬的債務，連雅兒都舍得丟出國外，她還能說什麽呢？

  離開書房，她渾渾噩噩的沿著走廊向前，腦海裏回蕩著老夫人的央求。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老夫人對於爺爺的想法未必全是對的，但她也同樣猜不透爺爺將繼承權放在她身上的用意。

  走廊盡頭，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明媚，言夏夜卻隻感覺到無邊陰冷。

  一想到還要繼續和厲北城的婚姻，她心緒紛亂間向下望去，視線掠過一片爭奇鬥豔的花朵，定定看著下麵的石子路。

  纖細指尖無意識地撫上玻璃。

  恩情責任、愛恨糾纏讓她猶如困獸，要是從這裏跳下去，是不是可以立刻得到解脫……

  這個想法猛地竄入言夏夜的腦海，指引著她悄悄推開窗戶，任由輕風吹亂了她的發絲。

  “言言！”

  刹那間，小雲朵稚嫩可愛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言夏夜驀然收回手，愣愣望著半開的窗子，被自己腦子裏一閃而過的想法嚇得傻住。

  小雲朵也莫名心驚，小短腿篤篤篤的跑到她跟前，從後麵一把抱住她的腰，雪白的額頭貼著她的後背，撒著嬌磨蹭她：“言言，廚師長說馬上就要開席，你幹嘛一個人呆在這？”

  “我還不餓，所以在這吹吹風。”盡量淡定的轉過身來，言夏夜半蹲下身感激的看著精致帥氣的小雲朵：“對不起哦，我這幾天忙著學設計圖，都好久沒給你做好吃的了。”

  要不是這個孩子及時趕來，她會不會真的從窗戶一躍而下，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不用，能見到言言我就很開心咯。”聞著言夏夜身上香香甜甜的味道，小雲朵忍不住踮起腳尖在她眼角親了一口，用小大人的語氣安慰著：“是不是北城哥又欺負你？你才一個人躲在這偷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