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十份曾經

  聿夜銘不耐煩的將劍柄扔在地上：“再來。”

  “啊，還來？”複詠康似乎很不情願，他那賊兮兮的眸子一轉，突的亮了一下，“王爺，時辰差不多了，也該入宮了。”

  這麽一提他才想起，今日確實要入宮。

  他望了眼飄動的樹枝，低聲說：“那去準備吧。”

  身邊傳來複詠康愉悅的聲音：“是！”

  入宮，他並不喜歡。

  因為極有可能會遇見那個人。

  當他麵見完父皇後，果不其然的遇著了她——皇後，蕭惠芳。

  “夜銘，這麽巧。”

  她輕柔的笑著，笑容看似溫和，但聿夜銘卻知道，便是這麽溫和的麵孔下，隱藏著怎樣的蛇蠍心腸。

  巧嗎？一看便知是在此等他了。

  “兒臣見過皇後娘娘。”

  “你從邊境回來至今，母後都未見過你，來，讓母後瞧瞧。”她過來想牽他的手，但聿夜銘卻不動神色的避開。

  蕭惠芳的動作停在了半空，她的眸子一閃，也不在意，笑著將手收了回來：“這麽一看，夜銘真是長大了不少。”

  “嗯。”

  “越大越俊俏了。”

  “娘娘如無要事，兒臣先行……”

  “與你那母妃真是越來越像了。”

  她輕輕打斷了他後麵的話，聿夜銘的身子微微僵住。

  母妃嗎……

  那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緩緩說著：“這麽一看，你的生辰是否要到了？還真是……你母妃與桂嬤嬤不在，便沒人為你慶生了。”

  他的瞳孔變的越來越暗，麵色無波，但心中卻有什麽東西正在翻滾。

  聿夜銘抬頭，冰涼的視線直直射向蕭惠芳。

  當與他的視線對上時，蕭惠芳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娘娘是拿皇奶奶的生忌說笑？”

  聽到他的話後，蕭惠芳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神色如常：“夜銘，本宮是擔心你，畢竟那日你的母妃……”

  “那是兒臣的事，不勞娘娘費心。”不等她開口，聿夜銘直接行禮，“兒臣先行告退。”

  他根本不想看她，大步往外走。

  隨著越來越快的步伐，他的心情也變得焦急起來。

  那個女人，她膽敢提那件事？

  他走到了宮外，一下便跳上馬。

  “王爺！您要去哪？”

  複詠康的聲音淡在了後頭，他根本看不見其他，隻想策馬狂奔，讓思緒在寒風中飄散。

  他要冷靜。

  必須冷靜下來。

  但越是冷靜，腦中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曾經。

  讓他幾乎瘋狂的過去！

  那一天，母妃端來了糕點，是桂嬤嬤特地做給他，為他慶生，從小到大，母妃並不疼他，都是桂嬤嬤陪在他身邊，比起母妃，桂嬤嬤反而更像母親。

  但那日不知怎的，他便是沒胃口。

  於是母妃便吃了那塊糕點，就是那一刻，他親眼瞧見母妃死在了他麵前。

  聿夜銘握著馬韁的手猛的收緊，他揮動馬鞭，白馬奔跑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眼前隻有母妃去世的情景。

  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來到了悠心湖。

  聿夜銘的胸口上下起伏著，心跳的速度漸漸加快，他從白馬上跳了下來。

  他感覺眼前一片漆黑，隻瞧見遠處清澈的湖水，想用那湖水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一步步走過去。

  “少少！”

  熟悉的聲音讓他的腳步一頓。

  “你真的來了？”

  聿夜銘筆直的站在原地，想著這是什麽聲音，究竟是在哪聽過。

  而後，一個小腦袋便出現在了他漆黑的世界中，那人的雙瞳眨了眨，愉快的拉住他的衣袖：“我就知道你會……”

  那隻手一碰到他時，便被他大力甩開。

  聿夜銘的眼瞳如深淵一般，是的了，是這個女子，總是不知死活的跑進他的世界中，說著一堆聽不懂的話，自私的想要靠近他！

  “你怎麽了？你看起來……”

  她擔心的靠近他。

  “滾開！”他卻猛的退後一步。

  他真的厭煩了，這個女子知道什麽？

  “你怎麽了？不開心嗎？”

  為何怎麽說她都聽不明白！

  “再不走，我便殺了你。”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隻沉睡中的獅子，仿佛下一秒便會咬死靠近的人。

  但那女子仍不明白，不知死活的靠過來：“不走。”就連她的聲音都透著堅定，“這種時候你怎麽說我也不走。”

  哈。

  他想笑。

  這算什麽？

  她懂什麽？

  “好。”話剛說完，他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脖頸，將她按在了地上。

  “咳。”那女子在他的五指中死命喘息。

  但，這是她自找的。

  他終有一日要殺了她，隻是早晚而已。

  “我殺過的人還少？”聿夜銘的雙瞳充斥著血腥。

  他什麽也看不見了，眼前漆黑一片。

  誰會知道什麽？誰都不知道！

  沒人會習慣殺人，但隻要殺了第一個，後麵的便會習慣了。

  “你懂什麽！”他掐住那白皙的脖子，怒吼著。

  他們懂什麽！他殺的第一個人，是他的母妃，那糕點本是給他的，要死的人應該是他，而他卻瞧見母妃死在他麵前。

  他殺的第二個人，便是唯一疼愛他的桂嬤嬤，皇後說，是嬤嬤害死了母妃，小時侯的他，信了，於是親手殺了她。

  所以如今，殺了誰他都不在意了。

  “咳，少少……”

  一個炙熱的小手撫在了他的五指上，讓他冰涼的心微微一抖。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世間所有都恍如灰土，什麽也看不清，然而就在這黑漆漆的氛圍中，一隻炙熱熟悉的掌心按在了他的手背上，似是要給他溫暖。

  他的手指竟不由自主的鬆了下來。

  他看見了，在這深淵般的世界中，他看見了眼前的這個女子。

  那光亮雖不大，卻足以照亮他的道路。

  許是他太用力的緣故，那女子的臉變的煞白，見他鬆手，她這才大口的喘息起來。

  聿夜銘的胸口還在不安跳動著，他跌坐在了一旁，腦中空白一片。

  “咳，你……”

  “滾開。”

  他的聲音冰涼噬骨，那女子應是聽的明白的。

  “我不走，咳，現在絕對不能走。”

  她不僅是個傻子，還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