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說話？”鳳卿小聲問了一句。

  ??君天擇抬頭看著鳳卿。“師父想怎麽懲罰，不如直說。”

  ??鳳卿有些心疼君天擇，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去抹平他過去的傷疤。“那就罰你明天跟師父下山，去買臨鎮的燒鵝吧。”

  ??君天擇驚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許久沒有反應。

  ??“什麽？”君天擇手指有些發麻。

  ??“不想吃？”鳳卿摸了摸君天擇的腦袋。

  ??“師父……君莫離的手……”君天擇緩了很久都沒有緩過來，為什麽鳳卿和別人不一樣，為什麽沒有責備他。

  ??“弟弟說，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弄傷了手，和你沒有關係。而且，弟弟還說，以前疆場會連累你被誤會。”鳳卿想要緩和兩人的關係。

  ??君天擇的視線落在遠處慌張跑來的君莫離身上，眼眸又沉了下來，他不用他假好心。

  ??“天擇，你是不是擔心弟弟有一天會和你爭搶少主之位？”鳳卿試探地問了一句。

  ??君天擇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反駁。

  ??“你是不是還不知道，莫離天生沒有靈脈，他練不了內息，也習不了武。”鳳卿知道，君家重武，絕對不會讓一個沒有靈脈的人繼承少主之位。

  ??君天擇不把君莫離當威脅，是不是……就可以緩和兩人的關係了。

  ??君天擇驚愕地看了鳳卿一眼，許久聲音沙啞。“他沒有靈脈？”

  ??明明，他記得……

  ??記得當年測靈脈的時候，明明君莫離的靈脈很強。

  ??“嗯，一切都是她的母親做的。”鳳卿歎了口氣。

  ??君天擇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哥哥……”君莫離慌慌張張地跑回來，手裏捧著野果，身上滿是傷痕。

  ??顯然是為了給君天擇摘果子。

  ??“你吃。”

  ??君天擇蹙眉，冷眸看著君莫離，不打算理會他。

  ??“哥哥……”君莫離小聲開口，執著地站在君天擇麵前。

  ??“滾開！”君天擇冷聲罵了一句，但卻沒有把人推開。

  ??鳳卿看著君天擇走遠，笑了一下。“莫離，坐在這，讓他一個人安靜一下。”

  ??讓他自己一個人想一想。

  ??現在，君莫離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威脅。

  ??君莫離小心翼翼地坐在鳳卿身邊，下意識想要靠近。“師父……我能不能靠在你身上？”

  ??鳳卿愣了一下，沒有拒絕。

  ??君莫離小心翼翼地將腦袋靠在鳳卿身上，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一靠近鳳卿，心跳就加快呢。

  ??“師父，我好像在夢中見過你。”君莫離小聲開口，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好困啊。

  ??“真的嗎？”鳳卿的聲音有些發顫。

  ??“那天，一支箭刺穿了心口，好疼啊，我好像睡了過去。我在夢中見到過你，我記得你的眼睛……”君莫離聲音很小，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鳳卿側目看著君莫離少年的模樣，眼眶有些泛紅。

  ??離墨……

  ??“阿卿……”

  ??安靜了很久，鳳卿突然聽見君莫離口中吐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全身瞬間緊繃，鳳卿的呼吸開始灼熱。

  ??“阿卿……”

  ??君莫離喊的名字，是阿卿。

  ??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全身發麻。

  ??離墨。

  ??……

  ??山中小竹屋。

  ??天開始下雨，鳳卿和君莫離坐在小竹屋裏，君天擇躲在角落裏。

  ??鳳卿安靜地看著外麵的雨，吹著手中的竹葉。

  ??音律悠揚，在空寂的山穀回蕩。

  ??音律戛然而止，鳳卿心口一顫。

  ??時間仿佛是個輪回，一切仿佛重新開始。

  ??那一瞬間，鳳卿心口有些發寒。

  ??她突然想起來，在這之前……她和離墨上了不歸山，在不歸山中歸隱過一段時間。

  ??就在這個竹屋。

  ??手指發抖地摸了摸身邊竹屋的一根竹子，那竹子因為自己不小心摔在石頭上，有一個凹痕。

  ??在鳳卿和離墨隱居的時候，她就發現過竹屋上有個凹槽。

  ??原來，不歸山上的竹屋，是她建造的。

  ??那也就是說，時間其實早就給她指引了。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

  ??不歸山下。

  ??雨停了，在小茅屋裏睡了一覺，鳳卿伸了個懶腰。

  ??“走，帶你們去買好吃的。”鳳卿打算帶著兩個少年好好玩玩，讓他們的心情放鬆一些。

  ??難得不歸山下的村落沒有戰亂，還算繁華。

  ??“阿卿，花燈！”

  ??鳳卿在人群中走著，突然停下腳步。

  ??這一幕，似曾相識。

  ??花燈……

  ??那時候，她和離墨在一起，離墨讓她看最漂亮的那個花燈。

  ??眼眶瞬間灼熱，眼淚根本不受控製。

  ??“師父……”見鳳卿突然站住，而且流淚，君莫離緊張地走了過來，牽著鳳卿的手。

  ??街道上有很多人，還有很多孩子在跑跳。

  ??君天擇也愣了一下，想要去問鳳卿，但卻不善於表達。

  ??冷眸瞪著那些跑跳的孩子，君天擇用眼神威脅那些孩子，威脅他們不許碰到鳳卿。

  ??鳳卿腦袋有些空白，許久才慢慢回神。“花燈。”

  ??君天擇順著鳳卿的視線看了過去，是一隻很精致的荷花花燈。

  ??“走吧，帶你們去買吃食。”鳳卿擦了擦眼淚，緩解尷尬地笑了一下，徑直往前走。

  ??君莫離緊緊地跟在鳳卿身後，而君天擇卻停了很久。

  ??“那隻花燈多少銀錢？”君天擇小聲問了一句。

  ??“這花燈不要錢，那邊的擂台看見了嗎，打贏了的，就贏這隻花燈。”那人笑了一下，指著前麵的擂台。

  ??君天擇往那邊看了一眼，雙手慢慢握緊。

  ??……

  ??酒肆。

  ??鳳卿帶著君莫離坐在二樓，往下看已經找不到君天擇了。

  ??“我去找哥哥。”君莫離有些擔心。

  ??“不用，在這等。”鳳卿搖了搖頭，君天擇對這一片很熟悉，他在這當小乞丐需要逃生，肯定將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子都摸得很熟悉。

  ??飯菜都上來了，君天擇還沒有出現。

  ??鳳卿也不擔心，他將來可是鳳鸞的皇帝啊，不會出事的……

  ??“師父你喝酒？”君莫離小聲問了一句。

  ??鳳卿笑了一下，仰頭喝了一杯。“好酒……”

  ??這個時候的酒水仿佛還不摻水，是好酒。

  ??“師父，您少喝點。”

  ??不一會兒的功夫，鳳卿已經喝了三大壇酒。

  ??身形有些搖晃，鳳卿笑著趴在桌案上。

  ??“君天擇呢？怎麽還沒來？”再不來，她就走了……

  ??“師父，你喝多了。”君莫離有些擔心。

  ??鳳卿搖搖晃晃的起身。“我們該走了……”

  ??剛起身，鳳卿就看見一個瘦弱的身軀跑了進來，全身髒兮兮的，衣服讓人撕破，臉頰全是傷痕。

  ??“去了哪裏？”鳳卿身形不穩的往前走了一步。“打架了？”

  ??君天擇下意識伸手扶著鳳卿，藏在身後的花燈掉在了地上。

  ??鳳卿的身體一瞬間僵硬，看著地上的花燈，突然感覺情緒有些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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