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蘇禦，因為對重華的不同，所以被重華留了一條命。

  那場鳳鵉皇朝的屠城慘案，他是唯一幸存下來，卻忘記了一切的人。

  “蘇禦，你叫蘇禦……”

  蘇禦這個名字是君臨陌賜的，他和其他暗衛不同，他和君臨陌從小一起長大。

  在成年之前，鳳鵉的皇子與暗衛有著相同的待遇，都要在試煉營長大。

  能活下來的皇子，才有資格參加繼承人的選拔。

  一層層的篩選，一層層的試煉。

  鳳鵉的每一個皇子，都要經曆無數的殺戮和曆練，才能走出牢籠。

  蘇禦陪著君臨陌，從在他很小的時候一直到他登基稱帝。

  君臨陌將蘇禦當做兄弟，不僅僅隻是個暗衛。

  而蘇禦，對君臨陌也絕對忠誠。

  “重華，收手吧。”蘇禦看著重華，想要讓她收手。

  繼續這樣下去，她會萬劫不複。

  可重華卻隻覺得蘇禦可笑，瘋狂地笑了很久，冷眸看著蘇禦。“讓我收手？這天下即將匍匐在我的腳下，你讓我收手？著權利的誘惑有多大你知道嗎？神權能將萬物踩在腳下，我就是這個世界的神！”

  蘇禦安靜地看著重華，她……早就已經瘋了。

  從屠城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瘋了。

  “你知道什麽是神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能掌控一切，能將所有人踩在腳下！”重華上前，看著蘇禦。“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你嗎？因為你是不同的，你與眾不同，你應該留在我身邊，你應該和我一起……創造神界，打造神權，到時候……我們就是這些愚蠢之人高高在上的神！你我都是最尊貴的存在，不好嗎？”

  重華想試著說服蘇禦。

  “神……會快樂嗎？”蘇禦的聲音有些沙啞。

  慕容淩說得對，重華已經沒有救了。

  重華攤開雙手，一臉淡然。“你說呢？做神還不快樂嗎？神可以操控萬物，可以看著萬千子民朝拜，可以為所欲為，可以瞬間毀掉一個不聽話的王朝，這樣的強大，難道不快樂嗎？”

  蘇禦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重華……原來，你沒什麽不同。”

  他一直以為，重華和別人是不同的，可原來……真的是自己錯了。

  自己執念了這麽多年，終究……

  還是清醒了。

  “你要與我為敵？”重華冷眸看著蘇禦。

  她現在困在卿塵的身體裏，能力受限，無法殺了蘇禦……

  蘇禦看了重華一眼，他已經……救不了她了。“蘇禦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忠於陛下。”

  “蘇禦！你就甘心做君臨陌身邊的一隻狗！”重華的呼吸有些發顫？

  蘇禦轉身，沒有停留。

  他要回到君臨陌身邊了。

  重華……不會回頭。

  “蘇禦！”

  重華不甘心，為什麽一個個都不理解她！為什麽！

  她做的不對嗎？

  哪裏不對！

  難道高高在上，將權利牢牢困在手裏，從此以後不被人欺辱，不被人傷害，不好嗎？

  ……

  邊關城外。

  蘇禦安靜地站在高地，看著遠處還在行軍的羅刹軍。

  “她不會回頭對不對？”慕容淩衝蘇禦笑了一下，蘇禦太傻了，還傻傻地以為重華會回頭。

  一個已經瘋魔的人，到死都會是個瘋子。

  “慕容淩，你想要的已經得到，你可以走了。”蘇禦冷眸看著慕容淩，再次開口。“活著，我應該叫你聖雪小姐。”

  慕容聖雪，當年被重華所殺。

  “即使她瘋狂到這種程度，你也依舊喜歡她？”慕容聖雪看著蘇禦，抬手想要幫他處理心口的傷。

  蘇禦後退了一步，沒有說話。

  他喜歡誰，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蘇禦……我們都很可悲。”慕容聖雪垂眸，苦澀地笑了一下。

  當初，蘇禦眼裏隻有重華，她眼裏……卻隻有蘇禦。

  蘇禦為了救她，擋下了重華的劍，那一刻……她以為蘇禦也是喜歡自己的。

  她死前還在想，能和蘇禦死在一起，也該瞑目了。

  可蘇禦……

  原來心中始終沒有她。

  “蘇禦，我們初次見麵，是在十五歲及笄那年，你跟在君臨陌身後，來王府祝賀。”慕容聖雪是慕容家的嫡女，是慕容南黎和慕容狄的親妹妹。

  慕容家出美人兒，慕容聖雪更是當年鳳鵉王朝第一的美女。

  多少人為了見她一麵，瘋狂至極。

  慕容聖雪從小跟著哥哥姐姐熏陶，無論是眼眶還是追求都異於常人。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暗衛，還是皇子身邊的暗衛。

  “你還記得嗎？那天有人想要傷害我，你救了我……”

  “我是陛下的暗衛，救你是出於本分。”蘇禦蹙眉，他對慕容聖雪隻有尊敬。

  “蘇禦，我明白了……”慕容聖雪衝蘇禦笑了一下，慢慢後退。“我執念的等到今天，依舊得不到你一個回應。”

  就像蘇禦等到今天，也沒有等到重華回心轉意一樣。

  慕容聖雪的手指慢慢握緊，就算蘇禦想起了一切，依舊在逃避那件事……

  那件他們兩人都緘口不提，誰都不願意在觸碰的往事。

  她真正愛上蘇禦，是因為那次意外。

  她因長相出眾被人算計，蘇禦與她一同被困在密室，裏麵的香薰讓人失去神誌……

  男女之間，即使幹柴烈火，也未必能有感情。

  蘇禦對那件事隻字不提，她也羞於提及，不想毀了兩個人的聲譽。

  ……

  見慕容聖雪轉身，蘇禦抬頭看了一眼，終究沒有抬手挽留。

  慕容聖雪已經死過一次了，如今借著後輩的身體重活一次，他希望她能有新的開始。

  手指慢慢握緊，蘇禦轉身。

  乾坤未定，一切都是未知數。

  他給不了慕容聖雪任何回應，更不能給她任何回應。

  重華已經瘋了，整個九州都被籠罩在神權統治的陰霾之下。

  未來如何，還未可知。

  ……

  羅刹軍即將到達西蠻邊關，城牆之上，所有人戒備守候。

  這場大戰，一觸即發。

  “將軍！城外有人！”軒轅夜守在城牆之上，看見遠處有一個身影策馬而來。

  所有弓箭手準備，隨時動手。

  “放下！”軒轅夜倒吸一口涼氣，驚慌開口。“開城門！”

  就算別人看不出，他也總能一眼認出，那是阿嵐若。

  轉身快速跑下城門，軒轅夜緊張地跑到阿嵐若馬前。“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留在西夏……”

  “我不放心你。”阿嵐若摘下鬥篷，衝軒轅夜笑了一下，臉色一如既往地蒼白。

  “下來。”軒轅夜歎了口氣，張開雙手接阿嵐若下馬。

  許久未見，他很想她。

  阿嵐若跳下馬，直接跳到軒轅夜懷裏，用力抱緊。“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