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邊關軍營。

  一個黑影閃過，進入軍營。

  程瑤坐在床榻，哄著兩個孩子。

  “小程子，你去睡會。”華璽走進營帳，讓程瑤去睡會。

  “他們馬上就回來了，沒事的。”程瑤緊張的站了起來，抱著一個小家夥站在床邊。

  “那就跟我聊聊。”華璽蹙眉，看了眼床榻上睡著的小家夥，小聲開口。

  程瑤似乎已經知道了華璽要問什麽，低頭緊張的看著懷裏的孩子。“我……我……”

  “為什麽？”華璽不是想要提起這件事讓程瑤傷心，而是想知道程瑤經曆過什麽。“南裏已經滅亡了，你現在是自由人，留在我身邊我也不強求，你若是想走隨時可以走……”

  華璽想告訴程瑤，他是自由的，不是什麽奴隸，也不是誰的奴才。

  “我……不，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目標了，隻有公主，主人別趕我走……”程瑤驚慌的開口，抱著孩子就要跪在地上，他以為華璽要趕他走。

  “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華璽嚇得趕緊站了起來，將程瑤扶了起來。“我是告訴你，你現在是自由的，你願意留下還是離開，是你的自由。”

  程瑤緊張的看著華璽，眼眶有些泛紅。“那……那我能留在你身邊嗎？”

  程瑤曾經是太醫院首世家，他對藥理和醫術有著從小就執著和癡迷的天賦。

  可後來，程家出事了，他也被人抓進宮，強行成了奴才……

  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在和醫術有任何的關係……

  可他還是活了下來，還在孤獨的活了千百年後，遇見了華璽。

  華璽是大夫，醫術很新奇，更加讓他佩服。

  他願意留在華璽身邊，因為可以學很多的東西。

  “你願意跟著我，那就拜我為師。”華璽是五毒穀的人，也是難得的神醫，他從不在乎這些名號，但卻也從未想過要收徒弟。

  他的同門師兄弟都已經藥蘆徒子徒孫遍地，可他卻從未想過帶一個人在身邊。

  可他看的出來，華璽對醫術有癡迷，也有一定的底子，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能……能行嗎？”程瑤驚愕的看著華璽。

  華璽笑著點了點頭。“你很有天分。”

  程瑤緊張和激動的跳了一下，又怕吵醒孩子，小心翼翼的將小鮫人放在床榻上，跪在華璽麵前。“師父……”

  “那什麽，你快起來吧，不太適應。”華璽也是第一次當師父，而且……眼前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是個少年，可已經活了好幾千歲了……

  是個祖宗。

  讓祖宗年紀的人跪自己，總感覺有些折壽啊……

  “師父，您有什麽吩咐。”程瑤已經很快代入狀態了，眼眸裏透著晶瑩的光，笑的開朗。

  “那能告訴我了？”華璽想了解程瑤，也好在以後的生活中慢慢避開他的傷口，或者讓他走出來。

  “我們家是太醫院首，是醫藥世家，我從小就在醫理方麵有著近乎常人的天賦……可後來，家裏出事了，滿門成年人都要被殺。我……眼看著自己熟悉的人死在麵前，那個場景……”程瑤的聲音有些發顫，身體也開始顫抖。

  唇色泛白。

  “小程子……”華璽蹙眉，有些心疼了，不想讓他去回憶了。

  “我……那些人要殺我母親，我撿起地上的劍刺傷了其中一個行刑者。卻因此害我父兄……被叛極刑……”程瑤的聲音有些發顫，眼眶泛紅，眼淚在凝聚。

  他的嘴唇都在發抖，不用聽都知道曾經他經曆過怎樣可怕的事情。

  “行刑者說，醫者……知道哪些位置下刀死不了人……”

  “他們強迫我看著，淩遲之刑，一刀刀，一片片……”

  “別說了，別想了，過去了。”華璽猛地站了起來，手指也有些發顫。

  下意識伸手將程瑤抱在懷裏，華璽安慰的拍打了一下。

  他隻以為程瑤的心理陰影就是成了太監這種極刑，卻沒想到……

  他經曆了太多。

  程瑤咬著唇角哭了起來，鼻涕眼淚都擦在華璽身上。

  華璽是大夫，又極其有潔癖，可他居然忍了，一點都沒有覺得程瑤這麽做不妥。

  歎了口氣，華璽拍了拍程瑤的後背。“都過去了，以後師父會保護你。”

  程瑤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明明是他保護華璽，可他依舊很感動。

  “嘩嘩……”營帳外傳來聲響。

  程瑤警惕的抬頭，蹙眉看著營帳外。“有人來了。”

  華璽也驚了一下，轉身去抱孩子。

  “保護好他們，我出去看看。”程瑤走出營帳，四下看了一眼。

  “什麽人？”程瑤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侍衛，哪些守護營帳的人，全都被殺了。

  “怎麽了？”聽到動靜，慕容涉和耶律齊也走了出來。

  慕容涉看了眼四周，天色有些昏暗，遠處有人影閃過。

  “我去追，你們守好營帳。”慕容涉追了過去，讓程瑤和耶律齊看好營帳。

  “嘭！”

  突然，營帳傳來悶響。

  耶律齊和程瑤互相看了一眼，驚慌的跑回營帳。

  “師父！”

  營帳內，血腥氣很重，華璽懷裏護著一個小家夥，背後猙獰的一道疤痕。

  而床榻上，已經空了……

  “小鮫人……被帶走了！”

  “我照顧他，你去追。”耶律齊蹙眉，他受了傷追不了太遠。

  程瑤點頭看著破損的營帳，驚慌的追了出去。

  耶律齊趕緊將華璽從地上扶了起來，看了眼還在睡夢中的小鮫人。

  生死之際，居然還能睡的這麽踏實，果然還是嬰孩最幸福，無憂無慮。

  ……

  關外。

  鳳卿翻身上馬，看了離墨一眼。

  離墨衝鳳卿點頭，兩人心中都在默默支持對方。

  “去吧。”離墨衝鳳卿笑了一下。

  鳳卿勒馬，往離國的方向趕去。

  她要去看看卿塵。

  離墨說，這時候卿塵還不能死……

  可鳳卿知道，離墨信任她，知道她也在擔心卿塵。

  無論如何，她終究是欠了卿塵太多。

  鳳卿剛離開，軍營處就有人慌張趕來。

  “將軍！不好了，營帳出事了，小公子……”副將策馬而來，慌亂的摔下馬。

  阿嵐若本就虛弱的身體開始顫抖，有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小公子被人帶走，華璽大夫重傷……程瑤與慕容涉去追了。”

  軒轅夜的呼吸瞬間急促，快速翻身上馬。“別怕，回營帳等我。”

  阿嵐若的身體有些不穩，差點摔倒。

  離墨冷眸伸手，拉住阿嵐若不讓他摔在地上。

  “離墨，我信你，照顧好我的愛人。”軒轅夜說了一句，策馬離開。

  愛人，是鮫人族對妻子的稱謂。

  軒轅夜想告訴阿嵐若，他愛他，與什麽藥，什麽腺體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