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死……”程瑤小聲說了一句，蹲在華璽身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阿炎的傷口。“隻是失血過多。”

  華璽看了程瑤一眼。“你還會醫術？”

  程瑤垂眸，許久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處理阿炎身上的收口，包紮的手法極其專業。

  “你會醫術？”華璽驚愕了好半天，他認識這小太監這麽久了，他身上還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他居然會醫術……

  程瑤還是沒說話，隻是把腦袋埋的更低了。

  華璽就納悶了，平時恭恭敬敬，怎麽今天突然這麽不聽話？

  “說話呀，這有什麽不好說的？”華璽有些想不明白。

  可程瑤始終低著頭，處理完傷口以後慢慢站了起來，小聲吩咐。“它是野獸，恢複能力要比人強，而且……這隻狼能活到現在，明顯是吃了什麽東西的，它會好起來的。”

  華璽蹙了蹙眉，他在逃避什麽？

  “程瑤！”華璽讓身邊的人照顧阿炎，起身追了過去。“小橙子！”

  程瑤緊張的想要出關，他不放心公主。

  “小橙子！你站住！”華璽越發好奇，到底什麽事情，讓程瑤這麽抗拒自己會醫術的事情。“就是因為你會醫術，所以我給你開胸口取天珠碎片的時候，你才沒有過度抗拒，對不對？”

  程瑤緊張的握緊雙手，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華璽一眼。“主人，我……”

  “我……”有些話，即使經過了這麽多年，即使他與世隔絕，幾乎忘記了語言，可……依舊如鯁在喉。

  有些事情，就算是歲月變遷，也依舊不敢想起。

  華璽也不是非要逼問，隻是覺得程瑤有些怪異，他在問到程瑤醫術的時候，他的手指在發顫。

  而且……程瑤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在害怕什麽？

  “南裏王朝都覆滅這麽多年了，更朝換代多個國家，你還在害怕什麽？”華璽伸手抓住程瑤的手腕，讓他看著自己。“你現在已經不是奴才，你是我救回來的，命就是我的。”

  “我……”程瑤低頭，聲音有些抽泣。“太醫院首，祖上三代，醫術傳承。因被人陷害，毒害先皇，成年之人滿門抄斬，年幼男子入宮為奴……”

  很多很多年了，程瑤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

  他害怕……

  可華璽問，他卻想說了。

  說出來，是不是就已經釋懷了。

  當年，程家滿門抄斬，他持劍抵抗，害自己的父兄慘死在自己麵前……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敢動劍了，再也不敢……

  他是個奴才，從入宮的那一刻開始，就被斬斷了所有的傲骨和光華，他就是個不健全的奴才，生在深宮，死在深宮。

  唯一對他好過的，隻有南裏最後一任皇後。

  而皇後卻被後宮嬪妃所害，生公主的時候……難產而死。

  皇後在生公主的時候，腹中本是雙胎，兩個公主，可隻有一個公主活下來了，另一個胎死腹中。

  皇後死前將公主托付給程瑤，要他把公主帶走，並且將碎了的天珠交給照顧公主的嬤嬤，讓她無論如何要保住天珠，保住公主。

  程瑤想回去救皇後，皇後隻將一塊天珠碎片交給程瑤，讓他在公主成年之後，再將碎片給她。

  隻要沒有程瑤體內的那塊天珠碎片，整個天珠便是不完整的。

  程瑤為了防止天珠碎片被歹人搶走，生生吞咽在肚子裏，在去尋找公主的路上被人追殺，跌落懸崖，被困死亡穀。

  這些年，他忘記了歲月，忘記自己活了多久……

  他靠龍血果為食，一直活到現在，終於……找到了公主。

  還遇見了華璽。

  華璽這個人雖然愛貪小便宜，還貪生怕死，但他救了程瑤，程瑤記得這份恩情。

  “你那皇帝就是個昏君，怪不得南裏滅亡，該！”華璽有些生氣，替程瑤打抱不平。“走，帶你上城牆，看看現在的天下！如今，哪裏還有南裏王朝的半分影子，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人，命也是我的。”

  華璽說的豪氣壯誌，好像他有多大能耐能保護好程瑤一般。

  明明從一開始利用程瑤保護自己的人就是他……

  說起來多少有些沒底氣，華璽摸了摸鼻尖。“那什麽，你保護好我，不然這世間哪還有我這般好的主人。”

  “主人……”程瑤感動的眼眶泛紅，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他是奴才呀……

  明明一直都是他在保護華璽，可有華璽這些話，讓他去死都願意。“主人，我會保護好你。”

  ……

  關外。

  黑暗處，一個身影快速閃過，消失在夜色中。

  “人都跑了。”鳳卿用力握緊雙手，那些人應該是卿塵的人。

  毒人出動想要帶走軒轅夜和阿嵐若的孩子，關外的那些黑衣人趁機對阿沐下手。

  卿塵到底想要做什麽？

  “阿卿，沒事吧？”離墨追了出來，緊張的看著鳳卿。

  鳳卿呼吸有些凝滯，看著離墨看了很久，眼眶瞬間濕潤泛紅。“他們……帶走了阿沐。”

  她現在不知道阿沐是死是活。

  自從淮陽郡回來以後，她的心就一直惴惴不安。

  有人在故意讓食人族進化，除了利用食人族擾亂天下，還能有什麽用處？

  阿沐若是落在那個瘋女人手中，生死不論，她擔心阿沐會被人利用。

  離墨眼眸暗沉的看著黑暗處，在不遠的地方，有個黑色身影並沒有離開，而已挑釁的看著離墨所在的位置。

  感受到離墨凝聚內息，鳳卿驚慌的抓住離墨的手，衝他搖頭。“殺了他阿沐也已經被帶走了，不要動手……”

  她隻想讓離墨多陪她一會兒，哪怕一會兒。

  離墨也知道，鳳卿沒有安全感，是他沒有時刻陪在鳳卿身邊。

  “離墨……”鳳卿用力牽著離墨的手，聲音有些沙啞。“阿沐……會不會出事？”

  “不會出事……他們既然費盡心機帶走阿沐，一定是因為阿沐還有利用價值，食人族死後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隻有活著才有價值。”離墨伸手拉住鳳卿，將人拉上馬背，慢慢抱緊。“別怕，他一定不會有事。”

  “他們會利用阿沐做什麽？會和那些食人族一樣，被喂養成隻吃人的怪物嗎？”

  離墨無法給鳳卿保證，食人族在那個瘋女人眼中就是神權統治的一枚棋子，越是沒有思想，殘忍嗜血，越是對她有利可圖。

  阿沐在她手中會變成什麽樣子，誰也不敢仔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