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哲淵站在門外，一直在外麵站著，蕊姬不肯見他，他始終站在院落中等著。

  “公主，變天了。”

  烏雲黑壓壓的壓了下來，天色也漸漸暗沉。

  墨哲淵安靜的站在院落裏，等著雨點夾雜著雪花落下來，將樹上殘留的落葉砸在地上。

  依稀還記的蕊姬出嫁的那一年，墨哲淵也是這麽站在蕊姬公主的殿外，從天黑，一直站到天亮。

  那時候他想，無論蕊姬想做什麽都是迫於無奈，都是被形勢所迫，他依著她，護著她，永遠守護在她身邊。

  她遠嫁，他陪著，她入深宮，他護著。

  隻因那時候的他們無法與現實對抗。

  隻因那時候的西夏昏君當道，那君主無能。

  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蕊姬沉睡了這麽多年，醒來以後一切都變了。

  她說的沒錯，連墨哲淵都變了。

  時間在推移，沒有什麽東西是可以一成不變的。

  這麽多年的時光，蹉跎了一切。

  西夏曆經兩代君主，到了離墨手中已經算是遇到了明君。

  何況，曾經的人都已經成了曾經，還繼續堅持下去又有什麽意義。

  初心早就已經變了。

  “墨哲淵……你願意在雨雪中站著，那就站著好了。”蕊姬終究還是不忍心墨哲淵一直站在雨雪中，開門聲音有些發顫。“為了勸我放手，你打算一直站到什麽時候？”

  “還記的公主出嫁前，我曾經站在門外守了公主一夜，那時候我問過公主，公主可願意隨我離開，若是公主肯走，天涯海角，四海為家，我定護你周全，衣食無憂。”墨哲淵沉默了許久，視線緊緊的看著蕊姬的眼睛。

  蕊姬別開視線，心跳有些急速。

  曾經，兒女情長在她眼中不算什麽，如今更不算什麽。

  既然一切都變了，她要感情有何用，她要權利！

  “公主，如今哲淵再次問您，可願意跟我走，公主不用著急回答，哲淵能等，一夜……”墨哲淵安靜的站著，他再給蕊姬一個選擇的機會，他等一夜。

  隻等一夜。

  “若是我不願意，你要如何？”蕊姬有些心慌，她並不希望墨哲淵離開。

  “如若公主不肯跟我離開，哲淵也不願意師徒反目，我會走。”墨哲淵的話語很堅定。“從此閑雲野鶴四海為家。”

  反正，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已經讓龍淵神女救活了蕊姬。

  如若蕊姬執意要這權勢，要著天下，他已經沒有用處了。

  “你要丟下我。”蕊姬眼眶泛紅。“墨哲淵你要丟下我！曾經你是怎麽說的，你說永遠不會變，你說會永遠守護我，你騙我……”

  如今，他居然要丟下她。

  “公主，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墨哲淵笑了一下，那一刻，他感覺蕊姬距離他真的好遠好遠。

  “離墨是一個好皇帝，跟我走吧。”墨哲淵伸出手，這一次，他僅剩的籌碼就是蕊姬對他還微存的感情。

  如果蕊姬不肯跟他走，那這份感情也該斷了。

  與權謀天下比，他差了太多。

  茫茫數十年，一切，都變了。

  蕊姬用力握緊雙手，她不可能跟君臨陌走，不可能……

  她不會放棄的。

  “想站在外麵，那你就站著吧……”蕊姬關上房門，倚靠在門框上慢慢滑座。

  屋裏的炭火盆燃燒的很暖，屋外的雨雪越下越大。

  ……

  國都城外。

  鳳卿坐在馬車裏，伸手去烤炭盆裏的火。“下雪了。”

  “嗯，雨雪，外麵全是泥濘。”離墨進了馬車，先將外袍脫下，在火盆上烤去寒意，才將鳳卿抱在懷裏。

  “什麽時候動身？”鳳卿小聲問了一句。

  “等，等蘇禦的消息。”離墨笑了一下，下巴抵在鳳卿的肩膀上。“朕的皇後，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宮了？”

  “再拿我尋開心，我就逃婚。”鳳卿咬牙威脅。

  “我錯了……”離墨笑著認錯，吻了下鳳卿的手指。

  鳳卿心裏很暖，窩在離墨懷裏，全身都被暖意包裹。

  從什麽時候開始，離墨在她麵前喜歡認錯了……

  “謝幺兒的兒子病了，因為強行改變血脈的原因，所以身子弱，還天生無法凝聚內息……”鳳卿白日裏聽說謝幺兒家的小家夥病了，她過去瞧了瞧，軟萌軟萌的，真的太可愛了。

  “以前一直覺得孩子哭鬧麻煩，現在居然覺得那麽可愛。”鳳卿笑了一下。“我們的兒子應該也那般可愛。”

  見離墨不說話，鳳卿再次開口。“謝幺兒一個大老爺們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奶娘在來的路上被殺了，如今全是十三在照顧孩子。”

  離墨抱著鳳卿的手收緊了些。“那孩子從出生開始就弱了些，將來……怕是要比常人更孱弱。”

  要更加小心的嗬護著才可以。

  “總會遇到那麽一個人願意守護他。”鳳卿點了點頭。

  用不了多少年，以後的路就是這些孩子們的了。

  “陛下，國都傳信。”

  天蒙蒙微亮，全軍戒備了一夜，都在營帳中烤著火盆，誰也不敢入睡。

  離墨將手伸出窗外，接入密函。“準備入城。”

  ……

  國師馬車。

  阿嵐若坐在馬車中，火盆還在燃燒。“什麽時候進城？”

  “你今夜不用解毒？”軒轅夜眼眸顫顫閃爍著熒光。

  他都在這等了這麽久了，阿嵐若不提，他也不好意思提……“那你要不要補充點兒血？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不用。”阿嵐若下意識疏遠軒轅夜。

  軒轅夜蹙了蹙眉。“你就把我當糧食和解藥了是吧？不用喝血不用解毒的時候連好臉色都沒有了？把衣服給我！”

  說完就去脫阿嵐若的衣服。

  “你你你……你做什麽？”阿嵐若嚇的臉色更白了。

  “願賭服輸，說了給你洗衣服。”軒轅夜哼了一聲。

  阿嵐若驚愕的張了張嘴，天千山上預測雨水的時候軒轅夜輸了。

  他都忘記了，怎麽軒轅夜還記得。“少主，馬上要攻城了，現在洗什麽衣服……”

  “阿嵐若，老子警告你，別用得著人的時候黏人，用不著老子的時候就裝清高，老子還不伺候了，別來求老子。”說完，軒轅夜就下了馬車。

  馬車外還下著雨夾雪，路麵濕滑。

  軒轅夜氣衝衝的進了上虞軍的營帳，一群老爺們圍著火盆猜拳講黃段子……

  壓了壓火氣，軒轅夜突然覺得阿嵐若和這些糙老爺們都不太一樣……

  阿嵐若……就算是男子狀態，也比這些老爺們好了太多。

  幹淨，纖弱，腰細……腿長，皮膚白，還嫩。

  耳朵蹭的紅了起來，軒轅夜感覺自己好像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