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月色照在女孩的臉上。

  她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大顆大顆的順著鬢角落下，打濕了枕頭，一雙細細長長的眉毛緊緊的蹙著，無意識的咬著自己的嘴唇，沁出星星點點的血跡。

  葉墨言隻好伸手掐住她的下巴，避免她繼續折磨自己。

  慕雲晴深陷進夢魘之中。

  她夢到了上一輩子，手臂上的那一顆守宮砂莫名奇妙的就消失不見，緊接著就是牢獄之災，周圍人的冷眼旁觀，牢房之中獄卒的汙言穢語，這個世界都對她充滿了惡意，他們像是魑魅魍魎妖魔鬼怪，一個個的都對她伸出了爪子，像要將她拖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她奮力的反抗，然而得到的卻隻有死亡。

  在被那些妖魔鬼怪淹沒的那一瞬間，她終於忍不住驚恐的叫出了聲：“啊！”

  她撐著手肘，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外麵的風雪呼嘯著。

  這個冬天格外的寒冷。

  一如她記憶之中的一樣。

  慕雲晴遲鈍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久久沒能從夢魘之中回過神來。

  直到一團溫熱的，毛茸茸的小東西跳到了她的懷中。

  伴隨著還有那囂張的聲音：“丫頭，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

  幾個字就像是一柄錘子一樣，重重地敲在她的腦海之中，讓她撥雲見霧。

  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抱緊了白澤，低聲說了句“謝謝”，餘光瞥到一抹影子，有些疲憊的抬眸一看，啞聲道：“你怎麽來了？”

  “如果不是我的話，你覺得自己能夠回來嗎？”葉墨言重新掐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與自己對視，他幽深的眸子裏麵就猶如一團漩渦，要將人的心神都深深的吸進去，無法逃脫。

  慕雲晴不敢與他對視，心虛的閃爍了一下，想要別開眼睛。

  然而她被對方控製著，頭也撇不開。

  “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你現在這個狀況是怎麽一回事兒。”葉墨言湊近，將她禁錮在床上的一方小小的角落裏麵。

  慕雲晴不習慣和人靠得這麽近，盡量的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不去觸碰對方，不大高興的說：“或許是身體不好吧。”

  “身體不好？”葉墨言怒極反笑，眸子裏麵帶著幾分冰冷的意味，“身體不好，神魂卻受到損傷，這二者，什麽時候還牽連上了？”

  慕雲晴沒說話。

  葉墨言確實是有些生氣了。

  再這丫頭暈倒的時候，他腦海之中有什麽東西像是炸開了一樣。

  生氣。

  莫名的生氣。

  “你是我的合作者，如果連這一點都不能和我坦白的話，難道要突然有一天我忽然聽到我的合作者受傷，死去，然後去重新找個合作者嗎？”葉墨言厲聲道。

  慕雲晴蹙起眉頭。

  她其實心中大概有一點猜測，也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昏迷，可是她斟酌著不知道該不該對對方說。

  “禁術損傷神魂，讓你如今的能力，去施展一個高等級的禁術，無異於找死，你真是……”

  “你怎麽知道？”慕雲晴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這樣就暴露了，於是連忙閉了嘴，抿了抿唇，裝作自己剛才什麽都沒有說的樣子。

  這就無異於掩耳盜鈴了。

  葉墨言狠狠地磨著自己的後牙槽，另外一隻手掐上了她的脖子，手指輕輕的搭在她的耳根後麵，後腦勺外側的一點地方。

  靈力輕飄飄的刺了進去。

  “呃……”慕雲晴有些吃痛，感覺像是有人在拿錘子，不輕不重的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她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將葉墨言的手拽開，然而男人的手卻非常有力，無論他怎麽使勁都無法逃脫對方的鉗製。

  “你幹什麽？我們確實是合作者，可是我這一次使用禁術確實是事出有因。”慕雲晴有些受不了這種疼痛，憤憤的瞪著他。

  臭男人，報仇這麽快的？

  然而很快她就感覺到自己剛才還暈沉沉的腦袋裏麵傳來了一陣清明，像是吃了薄荷糖一樣，原本鈍痛的腦袋也慢慢的安靜了下來，與往常沒有什麽兩樣。

  好……好了？

  慕雲晴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而這個時候葉墨言已經放開了手，與她拉出了一段距離，冷著臉。

  “你，你在幫我治病？”慕雲晴呐呐的，臉上的錯愕之色還來不及收起，心中也升起了幾分尷尬，與對方對視了半天，這才輕輕地將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道。

  “你……”

  聽到是這麽一個原因，葉墨言這個時候倒是不知道該不該責怪她了。

  這丫頭沒有狠心到連自己的手足都隨意傷害，他作為一個合作者，應該是樂見其成的。

  至少，會少一點兒被背叛的風險。

  可是如果代價是慕雲晴的性命，他寧願把那個慕風城丟去喂狗。

  相顧無言。

  油燈在劈啪的響著，外麵的風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窗戶被寒風撞開了一條縫隙，直往裏麵灌，給了葉墨言一絲絲清醒，他連忙起身說：“這段日子我會多給你送來一些天材地寶，讓你修複自己的神魂，這個冬天你就自己在家中好好休養吧，我先走一步，至於其他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之中。

  慕雲晴坐在床上愣了好半晌，最後才有些絕望的將自己的身體砸在了床上，歪過頭，苦惱的看著白澤。

  “你說我是不是太狼心狗肺了一些，他對我已經夠好的了，我卻還這麽防備他……”

  她心中有些難受。

  也有些愧疚。

  “防人之心不可無。”

  白澤慢吞吞的舔著自己的爪子。

  誰知道那個男人心中在想些什麽呢。

  他好不容易養在身邊的白菜，不知不覺竟然就被這頭豬給拱了，白澤如今是看葉墨言哪兒哪兒都不順眼。

  “可是……”

  “有什麽可是的，你們兩個本來就是合作關係，想這麽多做什麽。”白澤甩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對於她這種憂愁的心情無法理解。

  或許是因為靈珠才回歸到體內，它此刻還有些犯困，說著說著就打起了小呼嚕。

  慕雲晴扭頭一看，莞爾一笑。

  說得沒錯，她這個時候去糾結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如今隻有好好修煉，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