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染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好。”袖子裏的手指緊了緊，終是吐出了一個字。

  這一刻，她承認她走自私了。

  她其實也害怕孤獨，隻是比起孤獨，她更怕被折損了驕傲。

  可若是和南宮錦一直這樣下去，她是樂意的。

  “那，保重。”南宮錦聽了她的話，忍不住微微一笑。

  這一笑，猝不及防，驚豔了時光，更迷了秦染的眼。

  “表哥也是，多多保重。”

  ……

  回到秦府，剛一進院子，秦染便被秦母叫了過去。

  在去秦母院子的路上，秦染的心中忐忑、不安、激動、不舍、想念，各種情緒匯在心頭，那她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就快了許多。

  可是到了秦母的房間門口，卻又怯懦的停了下來。

  她的心沒來由的一跳，突然有些害怕。

  “怎麽不進來。”這時門被從裏麵打開。

  秦母走了出來，依舊溫柔。

  隻是曾經那個年輕美麗的母親，不知在什麽時候，多了幾分老態。

  “想起來一點事。”秦染連忙笑笑，“母親近來還好嗎？”

  “你覺得呢？”秦母看了她一眼，拉住了她的手“進來吧。”

  母親的手依舊溫暖，拉著秦染進屋，動作依舊是那麽溫柔。

  兩人進了房間，門再次被關上。

  秦母拉著秦染在梳妝台前坐下。

  “母親？”秦染一愣，不知道秦母為何突然散了她的頭發。

  “難道連母親想給你梳梳頭，都不可以了嗎？”秦母的聲音溫柔緩慢，卻透著幾分傷感。

  “自然不是。”秦染連忙搖頭。

  秦母笑笑，拿起一邊的梳子一下下梳著她的頭發。

  “我的女兒，是這京城最美的姑娘。”秦母突然開口，語氣溫柔自然“也是這京城，最孝順的孩子。”

  “母親...”秦染的聲音哽咽，本以為早就不知心痛的滋味，眼淚卻控製不住的就滑了下來“對不起……”

  不是心痛，是心疼，是悲切。

  “不用對不起。”秦母梳著她長長的頭發，動作極盡溫柔“你現在可以說說，當年你走失的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做母親的心思最是細膩，怎麽可能一點也沒有發現。

  她這唯一的女兒，回來後發生的變化。

  從活潑叛逆，到沉默順從，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對不起...對不起...母親...真的...對不起……”秦染突然情緒崩潰，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說著對不起。

  她也不想讓父母失望，是她自私，是她不好，是她有太多的放不下……

  一切，都是她不好……

  “染兒不哭，乖...”秦母見女兒如此，眼眶也紅了。

  小心翼翼的抱著秦染，讓她的頭靠在她的懷裏，一手拍著秦染的背柔聲哄“染兒不哭...若是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秦母一邊哄著秦染，眼淚也落了下來。

  母女連心，她怎麽可能不心疼。

  “不...我要說...”秦染哽咽著，閉著眼靠在母親懷裏，一切都仿佛發生在昨日“是我不聽話，才會被人拐賣給一個老男人...是我太膽小，才會讓救了我的小澤為了我被山匪侮辱致死……

  是我...一切都是我，是我沒用……

  我救不了自己...救不了小澤，救不了那些幫了我的人……”

  秦母聽著，心髒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心疼的看著懷裏的女兒。

  八歲之後的女兒，原來一直在自責愧疚中度過...

  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竟是從來不曾發現女兒心中的痛。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你那時才八歲，你已經盡力了。”

  秦母一下一下的拍著懷裏不斷顫抖的身子。

  秦染每顫抖一下，秦母的心就更疼一分，但有些話，她還是問了出來“所以，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彌補當年的過錯嗎？”

  不想讓自己的事情重演，不想讓如小澤那樣的百姓再不得善終。

  不停的救助百姓，不讓自己停下來，即使已經傷痕累累。

  隻是為了，彌補心中的愧疚，彌補當年，自己不能做的事……

  “是，所以母親，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不要對我失望，好不好？

  我真的沒有那麽自私，我真的不是一個隻追求名利的人啊……”

  秦染哽咽著，一字一句，字字仿佛都在泣血。

  也都仿佛，在拿刀割秦母的心。

  若是真的可以看到。

  那麽此刻秦染的心，定時傷痕累累。

  而秦母的心，也是鮮血淋漓。

  “好。”秦母哽咽了一下，終是放棄了勸說她不去邊關的想法，隻是道“但你一定要答應母親，保護好自己，活著回來。”

  “嗯。”秦染趕忙點頭。

  ……

  另一邊，秦阮之從外麵查案歸來，自然也是聽說了這件事。

  但秦母不勸阻，他自然也沒有勸阻。

  午飯後秦阮之來到秦染的院子，身邊還帶了一個人。

  一個秦染也見過的人。

  秦染由於早上哭過，眼睛還有些紅。

  “染兒。”

  正趴在窗邊的秦染看到秦阮之來了，激動的立刻跳了起來。

  幾步跑出房間，高興道“哥。”

  轉頭看到跟在秦阮之身後的人，神色愣了愣“沈姑娘？”

  沒錯，秦阮之帶來的，正是沈鈺沈姑娘，京城第一才女。

  “秦妹妹，好久不見。”沈鈺對著秦染打招呼。

  “你們見過的。”秦阮之見秦染的表情呆呆地，介紹道“沈鈺，也是你未來的嫂嫂。”

  沈鈺聞言臉色一紅，卻隻是嬌羞的抬了抬頭。

  秦染的心一時七上八下。

  有些失落，有些不舍。

  從此哥哥，便不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哥哥了。

  果然，沒有人是會一直陪著她的。

  而他們，也都長大了。

  她知道這是不該有的情緒，所以反應過來立馬收了起來，扯出一抹笑道“那恭喜哥哥了，也歡迎嫂嫂趕快嫁過來。”

  “嗯。”沈鈺溫婉的點了點頭“聽說妹妹要上戰場了，所以來看看妹妹。”

  “嗯，嫂嫂能來，妹妹很高興。”秦染壓下心中的惆悵，對著她粲然一笑。

  哥哥喜歡的，她自然也會喜歡。

  既然是她的嫂嫂，她自然應該如愛護家人一般愛護她。

  “帶她來看看你，也讓你們早點了解一下。”秦阮之道。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是怕我為難嫂嫂嗎，怎麽會呢！”秦染對著秦阮之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哥哥喜歡的，自然是最好的，妹妹怎麽會不喜歡。”

  沈鈺聞言臉色更紅了，而秦阮之為放下了心。

  “別光說這些了，你後天就要出發了，有什麽準備沒有，要帶上春蘭紫竹嗎？”秦阮之關心的問道。

  軍中沒有女子，秦染處處不便。

  若是帶上春蘭紫竹，倒是可以方便一些。

  “不帶了。”秦染搖頭，傲嬌又自戀的道“本小姐可是要當小將軍的人，怎麽會帶兩個小丫鬟來落人話柄呢。”

  雖然是玩笑，卻是實話。

  軍規，不可因她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