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沉默。

  地獄再可怕，比得過人間嗎？

  比得過人間嗎？這是對人間多失望，才會寧願下地獄，也不想待在人間啊。

  兩桌除了夢思，其他人均是出身世家，他們從小錦衣玉食，平時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感覺生活無趣平淡了。

  可他們認為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東西，對於很多人來說卻是做夢也不敢奢求的。

  夢思不理會周邊突然的沉默，一手慢條斯理的開始沏茶“秦姑娘，躲著聽多沒意思，不如出來一起喝一杯？”

  幾人一愣，沒想到夢思早就知道。

  不由得，李延俞看向夢思身後的那一桌，視線與和他對著的韓子瑜對上。

  “可是若真的是這樣，她這不是自取滅亡了？”

  出發之前，韓子瑜還這樣問過兩人。

  當時李延俞隻覺沒有人會自取滅亡，也不會有人這麽傻！

  至於當時的秦染，隻是沉默的沒有說話。

  此時看來，她還真是…自取滅亡！

  秦染和韓子瑜起身，若無其事的走到兩人身邊坐下。

  秦染看著正在沏茶的夢思，一臉不知情道“夢思姑娘怎麽會認識我？”

  夢思臉上是一貫的麵無表情，聲音也是冷清“這世間消息最靈通的地方，除了青樓以外，還有其他地方嗎？”

  話中嘲諷的意味十足。

  又是一陣沉默。

  夢思繼續開口，模樣像是在討論今天天氣一樣平淡“無論是市井無賴還是朝廷大員，醉了酒，到了床上，還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這次夢思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而是一臉的不屑。

  聞言，李延俞和韓子瑜的臉色都有些微紅。

  秦染倒是不知道什麽是害羞，隻不知為何，有些惱，麵色卻依舊淡然“夢思姑娘如此明目張膽的殺人嫁禍，就不怕嗎？”

  夢思終於沏好了茶，倒了一杯遞到了秦染麵前“怕什麽？大不了就是以命相抵，也沒什麽好怕的，不過是一條命！”

  秦染看著端著杯子的那隻手，白皙修長，像玉一般。

  接過杯子抿了口茶，秦染抬眸，看向她那張冷豔動人的臉“夢思姑娘，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夢思一愣，她以為她如此挑釁，是個人都會生氣的。

  但愣過之後，卻是不屑“有何不可？”

  “那走吧！”秦染把那杯茶一飲而盡，看的一旁的幾人目瞪口呆，這是品茶還是牛飲？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誰會想到這個行事動作比男子還瀟灑的人，會被人叫了好多年的第一閨秀呢！

  李延俞兩人見此也想起身，卻被秦染阻止了。

  秦染“我們兩個人就可以了。”

  “不知好歹！”李延俞氣悶的坐了下來，不再看她。

  夢思沒有多想，也起了身。

  兩人出了門，並肩走在街上，誰都沒有先開口。

  陽光明媚，清風拂麵，空氣中混著點點桃花香味，令人很是舒服。

  “唉，公子，簪子要嗎？送給心愛的姑娘最合適了。”路邊，擺攤的小販看到兩人，以為秦染是男子，於是熱情的喊道。

  秦染聞言愣了愣，不由低頭看了眼自己，才發現自己一身男裝。

  而身邊的夢思一身紅衣如花，模樣明豔動人，卻並沒有一般女子的風塵之氣。

  夢思也看了眼秦染，剛想拒絕小販，就聽到旁邊秦染的聲音。

  秦染一笑，幾步走到了攤位前“好啊，那大叔可要便宜一些哦。”

  “那是自然，大叔看你們這麽年輕，不會是新婚的小夫婦吧？”大叔笑的看不見眼，人倒是八卦。

  秦染拿起一個白玉簪子，這次笑容有些僵硬“我們不是……”

  大叔經驗十足的笑“我懂，年輕人嘛，想來也快”

  這次秦染是真的不敢再接話了，在接下去，隻怕她都能成孩子的爹。

  路邊，夢思還站在原本的地方沒動。

  看著和商販在那裏談笑風生的人，一時不由被迷了眼。

  她早就聽說過秦染，隻是第一次覺得她與別人不同，還是她成婚第二天就親自進宮請求和離的事。

  這個名聲盡毀，被世人唾棄的女子，她一直以為，應該是一個很是驕傲倔強的人。

  可此刻看到的，卻很是隨和陽光。

  一般的世家子弟，哪裏會和路邊的商販談笑說話，隻怕看一眼都嫌髒吧？！

  至於挑完了簪子，秦染遞給大叔，道“大叔，多少錢？”

  “五兩銀子。”

  “包起來吧。”秦染掏出五兩銀子遞了過去。

  “好嘞。”大叔高興的結果“給，下次再來啊——”

  “好的，祝大叔生意興隆。”秦染笑的眉眼彎彎。

  接過簪子，秦染走回夢思身邊“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