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袋轟然一響，杏眸瞪得老大，像是受到了驚嚇，又像是腦袋裏的某根弦斷掉了，根本不能思考。

  她怎麽敢相信，陸修瑾親了她？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夢境還是她的眼睛出了問題，她緊緊閉上了眼，隔了好幾秒才再度睜開。

  她的唇瓣已經不再留有他的溫度，隻知道寂靜的黑暗中，他就坐在床沿邊，視線一直在她的臉上。

  男人的反常，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毛骨悚然，連喊他的名字，聲音都在微微顫抖，“陸……陸修瑾……”

  話音剛落，她被往前重重一提，與此同時，她的唇被狠狠吻住。

  突如其來的強硬攻勢讓她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隻覺得所有的呼吸都要被掠奪走了，凶狠的架勢一時之間讓人難以招架。

  至少她招架不住，她這輩子都沒有被誰這麽吻過，霸道強勢的像是要把她的呼吸連帶生命都消耗幹淨。

  陸、陸修瑾！

  她伸手去捶打他，他卻狠狠的扣住她的手腕，壓住了她的人，讓她無法逃離，被迫一次一次承受他沒有技巧的重重親吻。

  這是一種可怕到心驚的體驗，沒有思維，無法自控，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

  終於，他離開了她的唇。

  她睜著呆滯的眼望著他，他的手指捏在她的下巴處，一雙眼眯得狹長。

  兩人隔得這樣近，她能聽到他的呼吸聲，被壓得很低很低。

  她渾身無力，半晌都回不過神來，不知道隔了多久，才磕磕盼盼的吐出幾個字音，“為、什麽？”

  為什麽他會突然吻她？

  他不是一直都很討厭她，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煩嗎？

  那現在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不管他們的關係是好是壞，在她的記憶裏，他都從來沒有主動的先吻過她，這是第一次。

  他反問，“你覺得是為什麽呢？”

  “我……”

  他低低嗬笑了一聲，“你覺得是我喜歡你？還是突然對的身體有了興趣？”

  她整個腦子都是懵懵的，“我……我不知道……”

  捏在她下頜的手，驀地用力，“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我可以告訴你，別天真了，這種事在我身上，一輩子都不可能發生。”

  她疼得眼裏全是淚花，倔強的不肯流下，“如果是像你說的這樣，那你為什麽要親我？”

  “因為我想確認一下，是不是和八年前一樣。”

  “什、什麽？”

  他嗤笑了一聲，“結果真沒讓我失望，宋顏，你的嘴唇還是跟八年前一樣寡淡無味，讓我提不起半點興致。”

  黑暗中，他的笑聲既輕蔑又不屑。

  讓她覺得揪心極了。

  而他的話，更像是一盆涼水從頭頂陡然潑下。

  一瞬間，她心頭活血通通冷了下去，冷成了冰，凍成了渣，輕輕一敲就灰飛煙滅。

  八年前的那個吻，是她的初吻。

  她一直以為，他回吻了她雖然不是喜歡她，但至少有一瞬間的身體衝動，可現實卻狠狠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寡淡無味，毫無興致？

  她自嘲的笑了笑。

  笑她的自以為是，以為他們之間就算什麽都沒有了，還有年少時最青澀的一吻。

  笑他殘忍如斯，連一絲一毫的美好記憶，都吝嗇留給她。

  這樣的夜色中，沒有人能看得到她的絕望和疲憊，她用了所有的力氣去掩飾，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正常，

  “那陸先生既然現在都確認清楚了，以後就不要再做這種讓人誤會的事情了。”

  嗬，陸先生？

  他眼中怒火幽暗，像是對她有著某種切齒的痛恨，將她丟回了床上惡狠狠道，“放心，以後就算你求我，我都不屑。”

  說完這句，他掉頭就走。

  臥室的門開了，過道的燈光照進來。

  他頎長的身影似乎在光線裏停留了一秒，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房門重新關上，室內恢複一片寂靜。

  靜到她聽到了眼淚一顆一顆砸在了枕頭上的聲音。

  悄悄的，染濕了枕頭。

  宋顏啊宋顏，你真沒用，每次他稍微說一點狠話，你就隻知道哭哭哭。

  有什麽可哭的，就不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把他的話全部都當成空氣嗎？

  她也想啊，可是怎麽辦？

  她做不到。

  如果換成別人，她什麽都無所謂，可偏偏就不能是他。

  因為宋顏曾經愛慘了陸修瑾。

  誰都不知道，她為了愛陸修瑾，八年前付出了多麽慘痛的代價。

  她希望這個秘密可以永遠埋在心中。

  永永遠遠都不要讓陸修瑾知道。

  這是她在陸修瑾麵前想要守住的，最後的一點尊嚴。

  深夜，沈墨離的電話響了。

  他打開了夜燈，在床頭櫃上摸到手機接通，“喂……”

  聽筒裏半響沒有傳來說話聲，如果不是隱約聽到了男人抽煙的聲音，他都該懷疑是自己的手機出問題了。

  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怎麽不說話？出什麽事了嗎？”

  電話那端的人還是沒有吭聲，隻有打火機翻蓋發出的聲音，沈墨離心中已經有了一番計較，“是宋顏惹你生氣了，還是你惹宋顏發脾氣了？”

  “嘶，不應該啊，以宋顏現在的家庭地位，就算你惹她了，她也隻能忍著不敢根你發脾氣才對，難道是……”

  沈墨離故意頓了下，輕慢的笑道，“阿瑾，你難道是對宋顏偷偷幹了什麽不想讓她知道的壞事，被她給當場抓包了？”

  “嘟嘟嘟！！”

  被他猜中了，所以惱羞成怒的撂斷了電話？

  這男人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翻雲覆雨的，私底下其實幼稚得很，有時候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聽到電話裏傳來冷冰冰的忙音，沈墨離差點沒笑出聲。

  …

  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宋顏到洗手間刷牙，差點被鏡子裏的自己給嚇死了。

  亂糟糟的長頭發，憔悴的麵色，可以和國寶媲美的黑眼圈，還有布滿血絲的眼睛，再配上自己白色的睡衣，和女鬼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