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怕啥來啥，還是狹路相逢。子寧在心裏歎息，真是時運不佳。

  不是說她不喜歡柳如雪，不管怎麽說也是重宇的奶奶。她原來不知道情況，也是可以親切地與老人家相處的。可是現在嘛，情況就比較微妙了。

  一來，她是欺騙自己孫子的人，這個太有心機了，十多年呢，得多有魄力和定力？

  二來嘛，自己喜歡重宇，又剛從重宇朋友妹妹轉換到重宇妹妹，再又回到重宇朋友妹妹的身份上來。雖然看起來身份沒變化，但是這中間的心路曆程是一直在變化的。再見麵，自然就不能像前麵兩次那樣純粹了。

  所以，子寧才會不太想去牧野叨擾。加上自己這樣冒冒然出現在公寓裏，更加讓她老人家多疑了。

  “不用特意打電話給他。我就是來看看你的。”柳如雪見她想拿手機，果斷打斷。

  “看我？”子寧驚訝極了？她怎麽會知道自己在這裏的呢？

  “嗬嗬，昨晚重宇回家陪我吃晚飯，說要早點回來陪你，我還說，怎麽不帶你回牧野住。他說今天還要送你回泉州，所以就不留下了。等送你回去，他再回來陪我。我想想也對。但是嘛，這孩子不太懂禮數，我是看他忘記給你帶東西。所以讓宋嫂陪我過來看看你。”

  “這樣啊。”子寧不知道說什麽好，反正重宇奶奶已經知道自己在這裏，還是特意來看自己的，那她也就不必覺得不自在了。

  這樣開解自己後，心情果然輕鬆不少。

  “老夫人，喝茶！子寧，喝茶！”宋嫂端出兩杯茶，茶具看起來還挺雅致的。

  “放茶幾上吧。宋嫂，你到門口等我，我同子寧說幾句就來。”顯然不會多待，這樣子寧也放鬆不少，沒剛才那麽拘謹了。

  宋嫂“噯”了一聲應到，輕輕看了子寧一眼，便出去了。

  “奶奶，你是想說什麽呀？”子寧問的有點呆，但也確實挺好奇的，特意跑來看自己，怎麽說也有點怪。

  “是這樣的。李家和我們唐家一向交好。本來李洛跟重宇也答應我們，有在嚐試交往。你應該明白，交往的意思吧？”柳如雪看著子寧問道，目光一改先前的柔和，顯得有點銳利。

  “哦，我懂的。”子寧強裝淡定，她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女孩，總要把人家的意思聽個明白才好做判斷。

  “你不一定懂。我們是大集團，兩家居然要交往，必然是奔著結婚去的。這點，你應該好理解吧？”柳如雪悠然說道，好像在給一個晚輩講解什麽複雜的題型。

  “我知道的。”子寧還是乖巧的點頭，她還能說什麽？又不是親妹妹，也沒有反對的資格，更沒有理由反駁。

  “嗯，我相信你是聽明白了。但是，我看你在這裏，李洛不在，這若是讓李家的長輩知道，恐怕是要誤會的。我聽說你跟李洛相處的不錯，可也得懂得避嫌。”柳如雪這話說的，子寧再笨也聽出意思來了。

  現在她是搞明白了，人家就是來跟她劃清界限的。而且，按照這個說詞，柳如雪必然是把她當做不相幹的女孩子看待的。根本就沒有把她當做楚楚看待，也知道她不是。

  所以才會這樣直白、赤裸裸地跟她說出來，暗示也好，明示也罷，她是不會同意自己跟重宇在一起的。

  子寧的心情是沮喪的，可她還是強撐這微笑，點頭表示會注意的。然後目送柳如雪滿意離去的背影。

  關門聲過後，子寧虛弱地跌坐在沙發上，頭疼得閉目養神。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還是一個半小時？

  子寧靠著沙發，盯著手機發呆，她這才看到鄧葉的短信息。才記起來，碗槽裏還有沒洗好的碗。

  子寧:下午就回泉州，下午見麵聊。

  有氣無力得回到廚房，把碗洗好。然後進自己房間收拾本來就不需要收拾的行李袋。

  也就洗漱用品裝一下袋，一切都準備好了。那就出發吧！

  可她還沒開始走，還隻是有這個念頭閃過而已。重宇便回來了。

  看子寧一點反應也沒有，似乎自己不在，她也沒感覺，自己現在回來，她也無所謂。這樣冷漠的態度，讓重宇有些不爽。

  “怎麽了？看你臉色不太好。”再不爽也還是關心子寧的，忍不住關心。

  “沒事，也就剛才無聊。”隨便扯了句話，子寧現在不想說話，也沒有麵對重宇的準備。

  明知道李洛喜歡的是子衿，而重宇也許、或許對李洛也沒有那層意思。可柳如雪那樣說出來，是兩家長輩的意思。而他們兩個原先也是預備交往的。

  子寧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否錯過了什麽？

  李洛那麽個天之驕女，說喜歡子衿，難道就不會是心血來潮，一時興起嗎？

  子寧從來都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可她現在還有什麽不敢想的呢？

  柳如雪連親孫子都可以欺騙十幾年，而她的父母還有最愛的哥哥，居然跟自己沒有血親關係，還有什麽比這跟狗血的嗎？

  她又有什麽理由說不可能呢？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嗎？

  “重宇，我想我還是自己回去泉州好了。我想去漁港看看我媽，還有老喬。你跟我也不順路。”子寧現在隻想避開重宇，找個地方來安放自己受傷脆弱的心。

  暗戀是苦痛的，不能言說的。她幾乎預備永遠不讓對方知道，以前一直那麽想的，也那麽打算的。可終究還是被自己的欲念打破平靜。

  她開始有了奢望，有了奢求。在一次次的獨處中，她以為自己是可以抓住那一抹光亮的，她也準備這麽去努力的。

  結果被現實潑了一盆冷水。

  等她好不容易驚喜他們根本不是兄妹時，又因為怕他受傷而無法明言。好了，現在更徹底了。

  重宇奶奶直接告訴她，讓他們要避嫌。他重宇是李洛的“未來丈夫”，是她子寧好友的“老公”。她不能染指，也不可以有任何非分之想。

  那好吧，她膽小軟弱，她走還不行嗎？本來就不曾奢求真的跟重宇會有什麽可能。隻不過是自己癡心妄想，都隻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的空想罷了。

  “你怎麽了？突然對我這個態度？我送你去魚港也可以，我那邊的事情也不是很緊急。”重宇皺眉，他剛才突然接到李洛電話，所以出去了一趟。

  電話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是李洛的。這次是打給子寧的電話，子寧看著來電號碼，心裏有些忐忑，但還是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