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寧，你留下來洗碗。我和你哥先出攤。一會......”

  “媽，我知道了。一會我帶重宇去夜攤找你們。”

  “你在家經常洗碗？”

  “不經常。”

  “你好像對我有點冷淡。”好像吃飯那會就不搭理人了。

  戴上手套進廚房，她可懶得跟他對話，心裏的疙瘩還沒消退呢。

  “我沒有，你想多了。”

  “要不要幫忙？”

  “不需要，謝謝！”

  閑來無事，重宇隻好去樓道下麵談鋼琴。這架鋼琴音質不錯，看起來也保養得宜。

  聽著大廳外麵傳來的旋律，子寧突然就笑了。她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隻是這種偷摸喜歡人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說不得，又不能做什麽，更加阻止不了什麽。

  她也告訴過自己，何不直截了當說出來，人家接不接受隨他去。但是，她哪裏有那個魄力？

  感情的事情，誰能這般生死不顧的？還不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夭折了。

  大學沒畢業之前，她還是不能說的，等畢業了，參加工作，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了。再去表白，興許會更沉穩負責。

  這是子寧私下的想法。

  “你要不要彈一曲？”見她走近，重宇明朗一笑。

  “不了。我們趕緊過去吧，等下天太黑不好走。”其實是不想彈，哪裏有心思這會兒？

  “你好像有點不開心？”突然有些摸不透這丫頭，之前每次都是樂嗬嗬的。

  “沒有。”

  “還說沒有？跟哥哥說說看？”

  “什麽哥哥？你沒事能不能不要亂認人？”子寧突然很不喜歡他這樣措辭。

  “你是子衿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怎麽就不能認做你哥哥了？”不說還好，越說子寧聽了越氣。

  “我已經有哥哥了，不需要再來一個。好了，不跟你說這個了。”再下去得吵起來了。子寧這脾氣有時候上來，也是很倔的。

  本來就因為李洛和重宇的關係而心情煩悶，現在他又在自己麵前一口一個哥哥，她能好脾氣嗎？

  當然，子寧脾氣還是好的，但免不得有些嬌生慣養，從小到大也沒吃過什麽苦頭。全家人對她都是極為疼愛的，相對而言，她也不太能受得了委屈。

  “好。你走慢點，靠路燈這邊走。這路還挺平順的，怎麽不用自行車呢？本來騎車過去會更快一些。”

  重宇喃喃自語，好像有些想不明白，這麽簡單的事情，為什麽沒有人這麽做？

  “我們都是騎推車回去，很少騎自行。我家也沒有買自行車，我的自行車在學校沒帶回來。”

  良久，子寧才平複心情，不鹹不淡地說著話。為自己剛才的無理取鬧感到不適。

  “其實偶爾散散步也蠻好的。”這倒是真的。他平日裏運動也做的不少，並不是腿不能邁的大少爺。

  “你外公外婆他們還好吧？”兩位長輩對自己那麽好，子寧也是記在心裏的。相反，重宇的奶奶這邊，子寧感悟就沒有那麽深了。

  “挺好的。奶奶也挺好的。”重宇說完，又想到陳慧白天裏說的那些話。

  “子寧，我假設啊。如果你不是你父母親生的孩子，你會怎麽樣？”

  “你這個是什麽假設？太假了吧！”子寧噘嘴，並未放在心上。

  “那好，如果你的哥哥不是子衿，而是另有其人，你會怎麽樣？”

  “你沒事吧？”問的問題真的很奇葩。

  “我是說認真的。你不要覺得我在開玩笑。”重宇麵色是很嚴肅，可這大晚上的，又在微暗的路燈下步行，子寧實在感覺不到他說的話裏，哪裏認真了？

  “我知道你是認真的。你是昏頭了吧。”最後一句子寧小聲說出，突然很懷疑重宇的智商。

  可能是子寧的態度太散漫不屑惹惱了重宇，他心裏早已經膨脹的東西，瞬間爆炸出來。

  “莫子寧，你給我站住。走。”

  “喂，你幹嘛？別拉我。”被人突然半拉半拽往回走，子寧一下子也冒火了。都快到夜攤了，這是鬧哪樣？

  被扔進車裏，子寧一開始還覺得是不是發生了什麽突發狀況？後麵見重宇也跟著上車，立馬覺得情況不對。

  “重宇，你幹嘛？把車門打開。快打開，讓我下車。”

  “你最好安靜坐好，否則一會要是撞了碰了，你可別哭。”

  見他啟動引擎，準備開車，子寧趕緊拿出手機，想讓子衿來找自己。結果被眼尖的重宇一把搶走。

  “在我沒有把話說清楚之前，我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但是，你有什麽話不能在這裏說？非得開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開車？很危險知道嗎？”

  “你倒是懂的不少。你是在擔心自己？還是擔心我？”

  “行，隨你。事情說完，你記得送我回家。等下跟我媽他們說一聲，免得他們擔心。”聲音越來越弱，反正也不想爭這點力氣。

  四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重宇的公寓樓下，隨即又轉入地下車庫。

  黑乎乎的狀態下，子寧也弄不明白這是在哪裏？

  “下車吧，到了。”在這裏說，興許會比較適合彼此冷靜。或許，重宇內心是覺得，兄妹兩人二十年後突然相認的畫麵，應該要找一個隱密的角落才好。隻要彼此知道對方就好，不需要太多的旁觀者到場。

  “這裏是哪裏？”看電梯有二十多層，必然是在市區了。

  “這是我在泉州的公寓，之前讀書一直住在這裏。”

  “原來是這樣。我還第一次知道。”之前隻知道他在這邊上學，以為他家人也是這邊的。後來才知道他家在福州，隻是在泉州讀書而已。

  他父母和妹妹的事情，自己也是最近去杭州前才聽說一二，知道的很有限。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重宇若有所指，動手熟練的開電子門。

  “哇，你家還挺大的嘛。兩層樓的loft公寓。”子寧眼前一亮，被個性化的裝修風格迷住了。突然忘記了此行的原因。

  電燈被慢慢自動打開，樓上樓下都非常明亮，讓人可以看的更清楚。

  一樓的大廳有張舒適的沙發，旁邊都是比較簡約藝術的設計，非常符合年輕人的喜好。子寧就盯著那麵書櫃看，然後一屁股坐上沙發，完全沉浸在這個環境裏了。

  “喝點什麽？”或許開講之前活躍下氣氛比較好，免得這丫頭嚇到了。把子寧帶來這裏，也是有一些考量，怕她想不通會有意想不到的舉動。

  在這裏，至少他還是有能力把控的。大門上了鎖，她想跑也不容易，而且離莫家較遠，又是晚上了，她想回去也一下子回不了。

  這就有助於她正麵麵對這個現實，哪怕會是很殘酷的現實，她也隻能試著接受。而不是逃避或者抗拒。

  對，他就是這樣打算的，與其等子衿的媽媽打破常規，倒不如自己先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