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是我。”果然是重宇。子寧為自己的一驚一乍感到好笑。

  除了重宇，這個唐家也沒誰會大晚上的找自己吧。據她了解，柳奶奶應該習慣早睡。園丁和司機還有廚師都住在側麵一樓的房間，不與二樓主臥相連。

  除了宋嫂之外，估計這整個二樓也就她、重宇，柳如雪三人。

  這麽一想，子寧突然有些害怕了。人少房間多，其實也蠻慌的。

  子寧打開房門，一身的淡粉色睡裙，加上一頭披散開的黑色長發，顯得有些惹眼。而重宇，依舊一身休閑短袖長褲的裝束，老神在在的看著子寧。

  “你有什麽事嗎？”略過他的目光，子寧語氣平靜又不失禮貌。

  “我可以進來坐會嗎？”

  能說不嗎？她還不想因此弄出動靜吵到老人家。

  “你今天給子衿打電話了？”肯定的語氣，但聽不出他的情緒。

  “他給你打電話啦？”子寧有點緊張。

  “沒有，他給我發信息，問我，你在這邊適不適應。”

  “我說你挺適應的，對吧？”重宇看著子寧的表情，好像不想錯過她的任何表情變化。

  “嗯。”看來，她在這裏的一周之行是不能更改了。不然會讓重宇難做，子衿估計也會莫名其妙和擔心。

  “你適應就好。傍晚的時候，你談的曲子很好聽。隻是我平日裏不太用它，奶奶也不彈，所以才會有些驚訝。如果你喜歡，可以每天去演奏廳彈奏。”

  “這個不太好吧？是我太冒失了，沒有經過你和奶奶的允許就擅自彈奏，實在是太失禮了。”

  子寧非常禮貌的道歉，她確實有點後悔之前的衝動舉止。本來就是來陪老人家散心的，結果彈奏曲子，肯定讓人家很驚嚇。按照重宇的說法，這架鋼琴平日裏幾乎不用的。

  “子寧，你在這裏沒有什麽好拘束的。家裏的任何東西，隻有你高興，都可以使用和布置，不需要覺得有負擔。我和奶奶都不會放心上的。說實話，我很喜歡你的演奏，奶奶也一樣。”

  他喜歡不假，柳如雪是否喜歡，就要另當別論了。但是，重不認為奶奶有什麽可排斥的。

  一架40多年的鋼琴，幾乎停了20年不被使用。如果不是他偶爾彈一曲，恐怕都不會有人知道別墅裏有這麽一架鋼琴了。

  “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太好了。”

  展露笑顏，這是子寧來唐家這兩天第一次真正敞開心扉的笑。她是真的很喜歡那架三角琴，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鋼琴，音質卻一點沒變，反而越彈越好。

  “你喜歡就好。”重宇也很開心，他今天看到子寧坐在鋼琴前彈奏時的背影，真的是心潮澎湃，那種好像全身複活過來的感覺，讓他無以言表。

  “等等，先別走。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

  看到重宇起身走向門口，子寧趕緊出聲。她走到重宇麵前，有些猶豫要怎麽開口。

  “怎麽了？睡不著嗎？”

  “不是。其實，我記得上次你是說，讓我來陪奶奶談談心的。”

  吞了口口水，子寧在學校大會上，一向引以為傲的口才，這會兒有些失靈了。

  好像每次在重宇麵前，她就會變回那個笨重的少女，有些靦腆和羞澀。

  “我是說，奶奶她好像不是很需要我的陪伴。”

  說來好笑，她雖然有點文靜，但絕不是不善表達的人。可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是除了家人以外，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吧。

  “你不用這麽緊張，跟我說話隨意點就好。就像我是子衿，可以嗎？”

  重宇雙手扶著子寧的肩膀，非常認真地說。

  “好。”大哥，這有難度好吧？

  “奶奶那邊我會去溝通的，你就安心住下來。要是覺得悶，我明天早點下班回來，晚上帶你去市區逛逛。”

  其實重宇也很奇怪奶奶的態度，但他必須先安撫子寧。子衿信息讓他有所察覺，所以才會找子寧問問情況。說起來，他應該放下手上的工作，專心致誌陪幾天子寧，這樣一來，她興許很快就會愛上在榕城的生活，喜歡上牧野，喜歡上奶奶，喜歡上自己。

  “嗯，我知道了。那你明天帶我去小吃街，我想看看這裏的夜攤。”

  “這算是市場考察嗎？”

  “嗬嗬，算是吧！”

  總算又笑了。重宇和子寧都被彼此的話逗笑了。

  “老夫人，唐先生和莫小姐這個時候出去，會不會？”

  都要到吃飯時間了，兩個人還要出門，這不是讓柳如雪又要獨自一人吃飯嘛？

  “沒事，我也習慣了。他們年輕人，出去溜達溜達也挺好的。”

  “可是，這廚房都已經......”在準備食材了。

  “就留著明天做吧。總不能讓他們成天陪著我一個老人家吃飯。你去跟廚房說一聲，今天兩菜一湯就行。”

  柳如雪平靜地說完，拿起手裏的書又開始看起來。

  “重宇，你會不會覺得孤單呀？”

  “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你們家就你一個小孩呀，而且房子那麽大，就你和你奶奶兩個人住。”如果是自己，興許會覺得孤單寂寞的。

  “不會。”

  重宇專注地開車，眼神依舊看著正前方，但回答卻簡潔明確。

  “啊？真的假的？”

  雖然自己也不太喜歡跟一大群人成天混在一起，但是看著身旁的小夥伴聊天扯淡、插科打諢的滑稽樣，有時候還是很有人間煙火氣息的。她蠻喜歡那種熱鬧的感覺的。

  “一個人習慣了就好了，我一直就是這樣過來的，沒覺得有什麽不一樣的。”

  “對不起啊，我可能不該問這個問題。獨身子女的家庭狀況，基本上差不多。我看鄧葉也挺適應的。”

  宿舍裏除了鄧葉是獨身子女，她們另外三個都是家裏有兩個娃。

  “你說的鄧葉，是你同學嗎？”

  “對呀。上次吃飯的時候，她也在的。而且，她很喜歡研究綠植和花卉。”

  “那個個子高瘦的女生？”重宇還真是記憶力超群，這都還記得。

  “你記憶不錯嘛，我還以為你那天沒功夫觀察這些。”

  子寧突然心裏咯噔一下，這家夥記的這麽清楚，是因為什麽原因？

  “別多想，你的同學我肯定要記得的。你在學校還有兩年，總免不得要她們幫忙照顧你。”

  子寧納悶，她被照不照顧，他幹嘛這麽在意？因為自己是子衿的妹妹？

  “哦。”子寧所有的問題都化為一個“哦”字。

  “喝點水吧，這會上高架要堵上一會兒，看你出門到現在都沒有喝過東西。”其實自己也一樣沒喝過東西。

  “謝謝。”這都堵車了，你還讓我喝水？居心叵測啊大哥！

  子寧內心苦笑不已。隻好拿出手機，刷微信聊天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