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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僧走了，隻剩下虎嘯一個人呆呆的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

  想著唐僧離去前留下的話，虎嘯很久都沒有能回過神。

  白色流浪狗盯著虎嘯的背影看了很久，眼神中似乎有著一絲的迷茫。

  很快，虎嘯從公園裏走了出來，不過虎嘯並沒有在意這隻流浪狗，快步離去。

  站在公園的大門前，白色流浪狗低頭嗅了嗅，疑惑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唐僧離開公園不久，那隻剛剛從他眼前一晃而過的白色流浪狗，又走回了公園前。

  ——————————

  一聲大笑，唐僧邁步離去。

  “想那麽多幹嘛，這世間的一切現在還有什麽值得我關心的嗎？就是靈山崩，天庭滅，又與我何幹？”

  說著，唐僧一笑。

  “應該是有人暗中幫助過他們，那些吸血妖精應該不是，那會是誰呢？”

  “五十二隻小妖，大部分都是剛剛化形，但也有幾隻入了人仙之境，想來都是當年苟延殘喘下來的，不過就憑他們想躲過巡天監的天兵，隻怕是天方夜譚。”

  “不過，那隻老虎精應該有事在瞞著我，天庭雖然百餘年沒有對凡間大規模用兵，但巡天監可從未休息過，雖然普通小妖不再圍殺，可花果山的妖怪卻從不在這些可以特赦的名單中。”

  最後一聲長歎，唐僧背手看了看天際，若有所思的點著頭道。

  “過去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啊。”

  繼續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瘋癲了一會兒，唐僧安靜了下來。

  “貧僧終究還是放下了，終究還是放下了過往的一切，唐三藏，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背手望月，唐僧哈哈一笑。

  “從此之後，世間剩下的便隻有唐僧，便隻有一個隻知道喝酒吃肉，迷戀紅塵的佛門敗類！不過輕鬆，輕鬆啊，什麽都不用管，什麽都不用理，這種滋味真的很好。”

  唐僧嘿嘿的笑著，嘿嘿的搓手笑著，笑得是那般猥瑣，笑的是那般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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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道心破了。

  “你呢？”

  最後，世尊看向了他。

  他所普渡的人還是如先前那般，繼續被劫難所困擾，繼續被紅塵所折磨，沒有明心見性，明不了，也見不了，因為世人多愚昧，因為世人多苦難，因為他渡的了一時，渡不了一世！

  世尊輕輕揮手，過去被他普渡過的人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那就是眾生。

  他啞口無言。

  “他們放下了嗎？他們被你渡了嗎？”

  世尊沒有聽他的道，沒有問自己這十萬八千裏走來到底普渡了多少眾生，到底是明悟了多少的大乘佛法，那一日，世尊隻是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後鮮血淋淋的四個徒弟。

  可到頭來，自己還是敗了，敗得一塌塗地。

  他也放了很多他想殺的人，為了能幫自己普渡。

  為了幫他普度，他殺了很多他不想殺的人，那些人是他的部下，比剛剛那頭老虎來的還要忠誠的部下！

  那隻猴子應該是相信他的吧？因為他已經把自己最後一點籌碼也堆到了自己的麵前，甚至是把它自己也賭了上去。

  那就是自己真的不配當他的師傅，他護不了他，隻會說一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隻會講那些自以為正確的路。

  至於那隻猴子是不是把他當師傅，這他就不知道了，不過他知道一件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有那種強烈的預感，所以他和他說了不少話，也和他講了自己的道，他或許是真的把那隻殺了無數天兵天將的妖猴當成了自己的徒弟。

  這隻猴子一定會跟他一同上路，一定會。

  唐僧以前不太相信命運這個說法，可那天，當自己第一眼看見那隻被壓在山下的猴子時，他就突然知道了什麽叫做命運。

  直到遇見了自己，和他說了些奇怪的東西後，那隻猴子就走了出來。

  第一個百年過去，他就能走，可他沒有，大概是心灰意冷了。

  他被壓了五百年，一身道行受損大半，可他當初是很厲害的，老君不動，世尊不理，這世間便再沒有能鎮壓他的人。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世尊的封印隻有三個人能揭開，一個是自己，一個是世尊，還有一個就是那隻猴子。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悟空的場景，他記得很清楚，一直都記在心裏。

  唐僧微微一笑，然後右手一揮，眼前的景象盡皆消失。

  “不配。”

  ————————————

  “配。”

  “你配嗎？”

  “為師不會，為師很喜歡動物，為師也會護你。”

  “我以前也有個師傅，可他從不管我，甚至很厭惡我。”

  “你不會的，因為你是我的徒弟。”

  “我想殺你。”

  “是啊。”

  “你的經還要到別人那裏去取？”

  “取我的經。”

  “取什麽經？”

  “取經。”

  “忘了問你，你去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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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猴子，一個白衣僧人，走在路上，朝著那個叫靈山的地方走去。

  “那便一同上路吧。”

  正在超度老虎的自己，看了一眼那隻沉默寡言的猴子，然後合上雙目。

  “我不信任何人，但你有一點說對了，我確實沒有別的選擇，隻能和你賭一次。”

  直到宰了一隻老虎，換上了虎皮裙後，他才悶悶的說了一句話。

  猴子是個石頭，所以不愛說話。

  “還是願意相信，不怕我騙你？”

  自己望著眼前平坦的大路，淡淡笑道。

  看著身旁那隻瘦弱的猴子，看著他無聊的捉著自己身上的虱子。

  第二天。

  ————————————

  “好吧，那我就不強求了，以後有緣再見吧。”

  拍了拍僧衣上的塵土，無奈的站了起來。

  自己歎了口氣。

  猴子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看起來是睡著了。

  “我叫玄奘，我是一個僧人，同時也正在進行一場賭博，有的人相信我會贏，有的人不相信，你願意相信嗎？”

  “你還有得選嗎？當你離開那座山，當你拿起那根棍，當你豎起那杆旗，你便再無退路。”

  “怕什麽？怕跟著你的那些人繼續死？可你想過沒有，你在這裏繼續待下去，天庭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他們該殺還是會殺，你珍重的那些人該死也還是會死，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怕很多。”

  “你怕了。”

  “滾！”

  “現在不配，以後會的。”

  “你配嗎？”

  “是師徒，我是你的師傅，你是我的第一個徒弟，同時，你也是我普渡的第一個人。”

  “變著花樣的讓我給你們當狗？”

  “我聽說過，好像是你犯了錯，不過我不覺得你有錯，所以願意跟我一起上路嗎？”

  “我是被如來壓在這裏的。”

  “沒有。”

  自己認真的搖了搖頭。

  那隻眼神凶惡的猴子終於說話了。

  “說完了嗎？”

  “我沒辦法許諾你什麽，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我要走很遠，我要用我自己的道一路走到西天，可有些人不想看見我走到那裏，因為我的道跟他們的不一樣。”

  “我的這件事很大，也很厲害，所以有很多人都想殺我，可我不想死，想找一個厲害的人保護我，你願意做這個人嗎？”

  猴子還是不說話，就是那麽凶狠的盯著他。

  “我叫玄奘，是一個僧人，我要去西天做一件大事，你願意和我一道去嗎？”

  猴子不愛說話，所以他不說話，隻有自己再講。

  “我可以幫你出去。”

  “你想出去嗎？”

  自己笑了笑，然後盤腿坐在了他的麵前。

  那隻被壓在山下的猴子，冷冷的看著自己，頭發上滿是雜草，隻有眼神還是那麽的暴戾。

  “有人跟我說你是一隻石猴，所以你不會說話是嗎？”

  “聽說你就是當年大鬧天宮的美猴王，你好。”

  “你好。”

  ————————————

  晚風起，落葉飄零，那道單薄的身影隱入黑暗，寂然前行。

  “悟空，你有一個很差勁的師傅，這個很差勁的師傅當年騙你去和他走一條幾乎沒有什麽希望的路，但你還是去了，還是願意陪他賭上這一遭，隻可惜，為師，終究負了你。”

  背著手，唐僧不願再去想那些，一個人，落寞孤寂的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不過倒是又看到了那隻不服輸的猴子，嗬嗬，倒也不錯。

  幻覺嗎？大概是吧。

  唐僧的眼神低沉了下去。

  晚風吹過，唐僧眼前的那道人影消失，耳畔的聲音也煙消雲散，隻有一隻白色流浪狗從他的眼前緩緩跑過。

  “這是為師應該做的，悟空，你又何必與師傅這般見外，不要忘記，為師......”

  望著眼前那看不真實的身影，唐僧淡雅一笑，好似又回到了千年前一般。

  那道身影雙手合十，輕輕行禮，跟自己說著。

  “師傅，謝謝。”

  恍惚間，耳畔出現了一個很是熟悉的聲音，眼前也漸漸出現了一道蒼老的身影。

  可下一秒，唐僧便怔住了，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聽著。

  他告訴自己，放下了，該放下了。

  唐僧自話自說著，自言自語著。

  “罷了，最後一次，往後，可不要再多管閑事了。”

  “其實還是有一點放不下的對不對？如果真的放下了，你今晚又何必來看這些可憐兮兮的傻妖怪？你又何必要保他們？飲一壺烈酒，放縱嬉笑間，看著他們死去，不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嗎？”

  “可你說你放下了，你真的放下了嗎？連那群傻妖怪都不肯放下，你金蟬子就能放得下？”

  唐僧的腳步頓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也不知那隻猴子知道以後，會不會高興？嗬嗬，誰知道呢，大概會吧，不過那隻猴子一直都跟個石頭一樣，就算真的高興，也看不出來。”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唐僧背著自己的手，凝視灰蒙蒙的天空，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

  “花果山眾妖謝過聖僧！”

  虎嘯怔怔的看著，怔怔的看著唐僧離去，直到唐僧徹底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他才再次磕下頭，行了一個大禮。

  “你麵前的這個旃檀功德佛或許護不住太多人，但護幾十隻小妖還是能做到的，以後，切莫惹事。”

  片刻之後，悠揚的話語聲自那道背影的口中傳來，驚醒了絕望的虎嘯。

  “聖僧.......”

  虎嘯跪在地上，額頭的鮮血染紅了他的整張臉，虎目含淚的他聽著唐僧的那些話，望著唐僧一步步離去的身影，最終，跪倒在了地上。

  說完這句無情的話，唐僧轉身離去。

  “不要再來求我，一千五百年都過去了，連我都放下了，你們還在執拗些什麽？他不會見你們，就算我真的帶你們進了靈山，到了他的麵前，他也不會見你們，因為他已不是你妖族的齊天大聖，如今，他是我佛門的鬥戰勝佛。”

  “我是悟空的師傅，但也是欠他最多的人，所以我很想做點什麽事，很想替他做點什麽事。”

  虎嘯感知到那隻流浪狗對自己的注視，也停下腳步，扭頭回看了一眼，但他沒看出什麽不對勁，便沒有理會，轉身離去。

  望著虎嘯離去的身影，白色流浪狗又低頭嗅了嗅地麵，隨後朝著唐僧離去的地方豎起了自己的耳朵。

  盯著虎嘯離去的地方，嗅著唐僧離去的方向，白色流浪狗的眼中出現了一抹很深的迷茫。<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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