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伊罕巨人張開大口，想要與對麵那個神奇的存在進行對話，但剛剛開口又下意識的止住。

  一來，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是由什麽樣的方式和他建立了某種聯係，所以並不清楚能否進行語言上的交流。

  二來，他還是對命運之力太過敬畏，生怕冒然接觸，會引發不好的後果。

  一時間他也犯了難，雖然因為天生的天賦，讓他能夠順利的接觸到命運之力，但是之後如何選擇，依舊要由他自己決定。

  布萊恩在對方開口的瞬間，心情就驟然提了起來。

  本來他一直是在用一種輕鬆的旁觀者角度，觀看著這一段遠古曆史。

  即使先前被威嚴巨人的目光震懾，也主要是因為他受到了虛空母蟲情緒的影響。

  結果現在發現眼前這頭蒼老巨人，竟然能夠通過某種未知的方式，透過虛空母蟲的記憶，看到他這個未來的來客。

  實話說，他心中是有些害怕的。

  如果按照藍星上科學對於時間屬性的推測，生命是不應該能夠回到過去的，因為這樣一來就會造成曆史的改變。

  他現在心中隱隱覺得，自己恐怕不僅僅是觀看了一段記憶。

  似乎更是通過某種以他現在實力完全無法理解的力量，和一位隻存在於曆史長河中的生物構建了某種聯係。

  自己還能順利的返回嗎？

  布萊恩在心中揣揣不安的想到，但是他已經打定主意，即使麵前的蒼老巨人想要和他交流，也絕不做出任何回應。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伊罕巨人卻是主動放棄了先前交流的打算。

  他雙手在地麵一撐，略顯佝僂的身軀便再次站了起來，接著轉身向黑暗的山洞更深處走去，將虛空母蟲獨自留在了原地。

  母蟲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心中的恐懼消散了許多，看到老巨人一言不發轉身離去，它眼睛一轉，心中便生出了逃跑的念頭。

  但是轉念想到了老巨人的實力，激動的心情頓時又沮喪了起來。

  即使用盡全力，它又能跑到哪裏？隻要對方想捉它，即使在空間蟲巢之中恐怕也如同探囊取物。

  想到這裏，它心中一橫，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用略微有些顫抖的聲音，對著蒼老巨人的背影大聲喊道：

  “喂，你們……你們到底要對我做什麽？”

  蒼老巨人頭也不回，嗬嗬笑道：

  “小家夥，當年霍格尼開辟部落空間時，由於實力不足，所以才特意費盡心力在世界之外捉回了一條虛空母蟲，繁衍到你這裏，似乎已經是第七代母蟲了。”

  虛空母蟲頓時如遭雷擊，身體僵硬了起來。

  對方竟然說整個蟲族種群都隻是巨人飼養的寵物？！

  “你胡說！”

  母蟲下意識的反駁，對於智慧生命而言，沒有什麽比這樣的事實更令他們絕望。

  就像剛剛布萊恩胡思亂想，將整個巫師世界都推測成了某種更加強大的種族製造的實驗場時，心中同樣也充滿了最深沉的無力與絕望。

  “胡說？嗬嗬，小家夥，難道你心中就沒有懷疑過，為什麽在一代母蟲之前所有的種族記憶都是空白？”

  “我……”

  虛空母蟲啞口無言，其實在對方開口的一瞬間，許多值得懷疑的線索都成功的串聯起來。

  比如，一代母蟲記憶一片空白；

  比如，前六代母蟲從未想過離開空間蟲巢向外擴張；

  蒼老巨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山洞深處，隻是聲音卻依舊清晰的傳進了虛空母蟲的耳朵。

  “不過你這小家夥倒是頗有些特殊之處，竟然抵消了我當初布置的手段……不僅重新產生了變強的欲望，甚至還突破了我為母蟲設下的心理屏障，敢於踏出空間蟲巢……可惜了！”

  “……可惜什麽？”

  虛空母蟲下意識的問道，同時它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可惜……你雖然是一個天賦獨特，很有潛力的虛空蟲，但是我不能允許你成功突破，達到和我同樣的生命層次，這會將整個部落空間置於危險之中。”

  蒼老巨人的身影又緩緩的出現在了母蟲的眼前，隻不過比進入時手中多了許多書皮、獸皮卷軸。

  驟然聽到自己晉級的希望幾乎被完全扼殺，虛空母蟲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那你們是要殺死我嗎？”

  蒼老巨人擺了擺手，並沒有因為母蟲之前吞噬了死亡的巨人遺骸而有所遷怒。

  “當然不會，整個部落空間還要靠你的存在維係，我之後會將你重新放回空間蟲巢。

  當然，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會消除你這一段時間的記憶，讓你重新回歸無憂無慮的生活。

  那樣不也是一種美好嗎？”

  “美好？嗬嗬，失去了自由，被當做寵物一樣圈養也能成為美好，那我希望這樣的美好能夠降臨到巨人身上！”

  虛空母蟲忽然心頭一陣火起，忍不住開口反譏。

  蒼老巨人依然沒有生氣，或許在他眼中，此刻的場景就真的是一隻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小蟲子的叫囂。

  “如果你沒有其他的疑問，那麽我就要開始了。”

  看著滿臉死灰的虛空母蟲，平淡的說道。

  母蟲趴在地麵一動不動，似乎因為剛剛的打擊，已經完全失去了欲望。

  老巨人微微搖了搖頭，伸出右手向它抓去。

  就在二者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虛空母蟲突然暴起發難，白白胖胖的身軀狠狠地撞在了蒼老巨人的大手上。

  一時沒有防備，老巨人的右手被狠狠地撞了回去。

  抓住這千載難逢的瞬間，虛空母蟲身影一閃，已經消失在原地，不見了蹤影。

  “唉，蟲子尚且求生，又何況整個世界呢？”

  他輕輕搖頭歎息一聲，也不知在感慨些什麽。

  但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下，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大動作，隻是像撈魚一般，對著前方空無一物的空間輕輕一撈。

  剛剛出現在空間蟲巢的虛空母蟲臉上的驚喜還未退去，就已經被重新抓了回來。

  在布萊恩的視野裏，隻感覺場景快速的閃爍了兩下，就恢複了原樣。

  這一下，老巨人的手段徹底打碎了虛空母蟲逃跑的奢望。

  雙方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即使相對來說，母蟲對於空間法則更加擅長，也毫無用處。

  就像派布萊恩他們進來的光暗之翼大人，從名字就可以大致推斷出，擅長的法則絕對不是空間法則。

  但隻要到了法則巫師這個地步，即使是不擅長的領域，對於四級以下的生物也能夠形成絕對的碾壓。

  巫師帝國將四級以上的生命等級，劃分為中級巫師，不是沒有道理的。

  “好了，不要鬧了，我還有正事要做。”

  老巨人語氣依舊平淡如常，可這樣反倒讓母蟲心中更加失落。

  這一下它真的是心如死灰，徹底放棄掙紮了。

  ‘隱藏’在記憶之中的布萊恩關注的重點，卻放到了老巨人口中說的正事上。

  正事？

  還是需要母蟲參與的正事？

  不會這個老家夥還沒有放棄對自己的探索吧！

  布萊恩心中頓時緊張了起來。

  果然怕什麽來什麽，蒼老巨人滿含深意的目光，再一次透過母蟲的眼睛和布萊恩對視在了一起。

  “咕嘟！”

  布萊恩吞咽了一口實際並不存在的唾液。

  他警惕萬分的看著老巨人重新抓向虛空母蟲的大手。

  為什麽要打開這個寫滿古怪文字的獸皮卷軸？

  不會是什麽強製探查的手段吧！

  不……

  他無力的看著虛空母蟲的身體，距離獸皮卷軸越來越近。

  “這是在五千年前，以雷霆部落為主，數百個巨人部落參與，共同完善的巨人文字典籍，是巨人一族無上的瑰寶。”

  咦？

  巨人字典？不是邪惡卷軸？

  布萊恩耳中聽著蒼老巨人平淡的描述，心情卻來了一個急轉彎。

  似乎……對方不知出於什麽目的，沒有直接對他出手，而是在教導他了解有關巨人的信息？！

  這樣的局麵讓他頗為錯愕。

  同時他心中也非常確定，蒼老巨人絕對不是在對虛空母蟲說話。

  畢竟這都是第七代母蟲了，要是有他真要是有這樣的打算，什麽時候做不好？非要當著他的麵做。

  可為什麽？

  對方又想要得到什麽？

  布萊恩心思極速轉動，漸漸的有些忽略了蒼老巨人口中的講述。

  “啪！”

  一根巨大的還長滿了翠綠枝葉的原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老巨人的手中，並且朝著虛空母蟲的腦殼狠狠敲了一記，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母蟲被打懵了，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受了這無妄之災，等它回過神來，滿眼怒火的瞪著老巨人。

  “認真聽課。”

  老巨人收回了原木，語氣不鹹不淡，又隱含了一絲警告。

  哼！好蟲不吃眼前虧！

  母蟲將情緒壓在了心底，知道自己大概率沒有性命之憂後，心中也頓時也沒有了先前破釜沉舟的勇氣。

  在母蟲挨了一記的同時，布萊恩也感到自己頭頂一陣火辣辣，久違的痛感瞬間讓他從思考中回過神來。

  該死，老巨人竟然有方法將痛感直接傳遞到自己的感知！

  布萊恩心中凜然，知道這是對方對自己走神的警告。

  “這本典籍名為《巨人起源》，全篇共計3600字。

  不僅講述了巨人口口相傳的起源傳說，也用到了所有的巨人文字，是每一位巨人必須學習的知識。

  現在你和我一起讀。”

  布萊恩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文字，心中頓時大喜過望，這才是他想要的古老知識。

  曾經老波恩就和他提到過，早期剛剛來到新大陸，實力微弱的巫師先輩們，之所以能夠快速崛起，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在古老遺跡的開發中獲得了許多珍貴的符文、文字等超凡知識。

  正是在這些知識的基礎上，智慧超絕的巫師先輩們，才在一代代的積累上，發展出了屬於巫師自身的體係，到了今天已經越加繁榮昌盛。

  古老的超凡文字被籠統的歸納為：巨人語係、精靈語係、巨龍語係，三大語係。

  其中巨龍語係是巫師帝國掌握最全麵的語係，而巨人語係和精靈語係據說隻獲得了些皮毛，讓許多喜歡鑽研上古知識的古老巫師懊惱不已。

  他這個小巫師現在竟然有希望係統的學習巨人語係？！

  瞬間，布萊恩感覺自己被幸福包圍。

  先前對於自身處境的擔憂，也被他短暫的拋在腦後。

  先學了再說！

  “癈偞禘……”

  先前聽到蒼老巨人說整個巨人一族所用的文字隻有3600個，布萊恩心中還有些輕視。

  覺得巨人或許實力不俗，但是文明還處於發展的早期。

  現在他卻完全打消了這樣的想法。

  這哪裏是簡簡單單的3600個文字？而是3600個蘊含有無窮力量，大量信息的符文、魔法陣！

  尤其有趣的是，這樣的文字在學習的過程中，並不能通過單純的書寫所掌握，還需要配上巨人獨有的發聲，才能夠掌握完整的信息。

  難怪巫師帝國發掘了不知多少巨人遺跡，對於巨人語係的掌握依舊處於非常淺顯的階段。

  要知道，在巫師世界中巨人似乎已經極其少見，而且即使還有零星的存在，經過了漫長時間的繁衍，也不見得還能掌握如此高深的知識傳承。

  或許早已退化成了純粹的超凡生物，隻會憑借本能捕獵繁衍，早已沒有了祖先的智慧也說不定。

  幸運的遇到了千載難逢的學習機會，布萊恩排除了任何外界的幹擾，將所有的精神全部集中起來。用盡全力學習著對人類來說極為拗口難懂的巨人語。

  “?雞柢?……”

  整個山洞中，先是老巨人演示，接著便是虛空母蟲不情不願的跟著誦讀。

  隻不過除了老巨人之外，誰也不知道在虛空母蟲的記憶中，在冥冥之中神奇而又未知的地方，另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努力的學習著巨人的種族傳承。

  蒼老巨人教導的非常認真，每一次布萊恩發音或者書寫有誤時，他都會舉起手中的原木，狠狠的敲打虛空母蟲的腦袋。

  在這樣的‘棍棒教育’下，布萊恩的進步飛快，它本身的學習能力就頗為不俗，又善於總結規律，所以很快就隱隱把握到了一些巨人語係的基本規則。

  隻是虛空母蟲眼睛中卻充滿了憤憤不平，其中又夾雜著一絲委屈。

  讀錯了挨打它也認了，但為什麽讀對的時候還是要挨揍？

  難道這個老家夥是傳說中的笑麵虎？

  表麵上看上去不在意，實際上卻借這個機會報複它先前想要逃跑的舉動？

  咦？

  笑麵虎是什麽東西？

  我為什麽會想到這種從未見過的奇怪東西？

  虛空母蟲突然愣了愣神，腦海中怎麽會突然多出一些零碎的，完全不屬於它或者之前幾代母蟲的記憶？

  “啪！”

  正在它想要深究時，蒼老巨人手中的巨大原木再一次打到了它的腦門，讓它瞬間忘卻了剛剛的想法。

  無奈的聲音再次隨著老巨人一字一句的教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