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烤魚的香氣在小溪邊升起。

  小敏垂涎欲滴，都等不及了。

  “瞧你那饞嘴的樣子？”張鐵生開玩笑道。

  “鐵生哥，我可喜歡吃魚了……！”小敏繼續擦口水。

  “不對？你們藏民不是不吃魚嗎？你怎麽……？”張鐵生覺得奇怪。

  他不止一次去過青海。

  知道藏民真的不吃魚。

  “嘿嘿！我不是藏民啊，可以不守哪兒的規矩。”

  “你怎麽知道魚肉好吃？”

  “有人帶我吃過。”

  “誰？你爸爸啊？”

  “不是，是寧伯伯！”

  “寧伯伯是誰？”

  “就是寧五爺啊，他每年都去我家，每次都帶我抓魚！”

  “啥？寧老五常常帶你吃魚？還每年去你家？”

  “是啊，他帶我可好了，除了爸爸，就屬寧伯伯帶小敏最親！”

  張鐵生更加奇怪。

  死鬼寧老五每年去青海幹什麽？

  哪兒荒無人煙，沒有古墓可以挖掘。

  老東西真的很無聊。

  很快，烤魚好了，外焦裏嫩。

  張鐵生抓起一條魚遞給小敏。

  姑娘再次貪婪地吃起來。

  一邊吃一邊伸出大拇指。

  “鐵生哥，你燒烤的技術真好，比寧伯伯做得好吃多了！”

  “那就多吃點！吃飽喝足，明天去學校！”

  “遵命！嘻嘻嘻……！”

  小敏吃飽喝足，摸摸圓鼓鼓的肚子。

  “現在呢，幹什麽？”張鐵生又問。

  “去那邊蕩秋千，我可喜歡蕩秋千了。”

  張鐵生瞅瞅不遠處幾顆大樹。

  樹旁邊生了好多青藤，從樹根一口氣纏上樹冠。

  那些青藤很柔軟，完全可以當秋千。

  小時候，他總是跟彩玉在那邊玩。

  他瞅瞅小敏，終於點點頭。

  “好！蕩完秋千咱們就回家……。”

  “咱們先蕩了再說！”

  姑娘猛地抓上他的手，奔跑向大樹。

  小敏的動作很熟練。

  仿佛一隻蝴蝶，輕輕一縱，飄落在樹藤上。

  用力一蕩，忽悠！飛起老高。

  “鐵生哥，快來推我啊，快！我要蕩得更高！”

  張鐵生的腦子又忽悠一下。

  發現眼前的女孩瞬間變成彩玉。

  十年前，彩玉也這樣站在樹藤上。

  他在後麵幫她助力。

  妹妹咯咯的笑聲仍舊蕩漾在耳朵邊。

  “四哥——我飛上天了！真的飛上天了！”

  張鐵生使勁搖搖頭，揉揉眼。

  這才發現是小敏。

  小敏的笑聲同樣響徹山穀。

  “鐵生哥，我上天了……真的要上天了。”

  足足蕩兩個小時，天色黑透，張鐵生抬手看看表。

  “小敏，天馬上要黑了，咱們下山吧？”

  “才不呢，我還沒玩夠呢！”

  “不行！必須回家！你娘都等不及了！”

  張鐵生拉起她的胳膊，將她拖下大樹。

  “那好吧，明天再來！你還帶我吃榆錢，槐花跟烤魚，咱倆還蕩秋千！”

  “美得你！明天你必須去學校！”

  “我不上學，饒命，饒命啊！！”姑娘竟然開始求饒。

  張鐵生不管三七二十一。

  一口氣把她拎回村子。

  親手交給大洪嫂，才轉身離開。

  “妮兒啊，你倆到哪兒去了？瞧這一身的泥？”

  看到女兒渾身髒兮兮，大洪嫂有點生氣。

  “娘，鐵生哥帶我上山了，俺倆吃了很多山果，味道可美了！”

  “就知道玩！如果你學習有吃東西一半用工，早考上高中了！”

  大洪嫂一邊埋怨，一邊幫閨女拍去身上的土。

  飯已經做好，端上餐桌。

  小敏玩一天累壞了。

  飯碗放下，上炕休息。

  大洪嫂收拾完屋子，又打毛衣。

  小敏喜歡踢被子，嘴巴裏說著夢話。

  “這孩子……。”女人趕緊將被子拉好。

  又瞧瞧女兒那張粉紅的麵龐。

  心裏升起一股惆悵。

  孩子是她親身的，但不是大洪的……。

  十七年前，一個暴風雨交加的夜晚。

  寧老五冒著大雨走進她的家門。

  大洪是他手下，那時候就跟了五爺。

  她和大洪剛成親不久。

  發現五爺來，女人趕緊招待他。

  偏趕上大洪不在，男人去找朋友喝酒。

  五爺發現她秀麗端莊，楚楚動人，頓生歹意。

  老家夥一步步靠近，她一步步後退。

  最終，她被逼到牆角。

  當寧老五撲過來時，她一邊掙紮一邊大聲疾呼。

  但外麵的風雨聲太大，根本沒人聽得到。

  她又是女人，力氣小。

  寧老五那時候還年輕，一身的功夫。

  就那麽得逞了……。

  事後，她哭，她喊，她抽他的耳光。

  但寧老五卻說：“放心，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再後來她發現自己懷孕，知道是寧老五的娃。

  但沒有告訴大洪。

  因為她清楚寧五爺的手段，心狠手辣！

  搞不好會把大洪弄死。

  孩子生下來後，寧老五年年去。

  每次看到小敏，他的眼睛裏總會生出父親的慈愛。

  還給孩子買玩具，帶她去湖邊玩。

  再後來，女人又跟大洪有了娃，就交給婆婆帶。

  這個秘密她隱藏了十七年。

  直到大洪跟寧老五死去，也沒人知道。

  她做夢也想不到，小敏正是張鐵生要尋找的寧氏後人。

  “妮兒啊，你爹死了，就剩下咱娘兒倆！

  媽對不起你，現在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

  她愛撫地撫摸著女兒。

  忽然感到不對勁。

  因為小敏的額頭十分滾燙。

  丫頭竟然發燒了。

  “小敏！閨女，你這是咋了？”女人嚇得不輕。

  小敏渾身沒力氣，嘴唇特別幹裂。

  睡夢裏，仍舊在喃喃自語。

  “鐵生哥，我要吃槐花，吃榆錢，吃烤魚……蕩秋千！”

  “怎麽搞的？小敏你別動，我去叫人！！”

  女人頓時慌了手腳，趕緊出門直奔南山奔跑。

  張鐵生住在南山，她需要幫助。

  這邊的張鐵生回到家裏……。

  巧玲已經把飯做好。

  楊不凡果然來了。

  孩子今年四歲，長得活潑可愛。

  但是看到張鐵生，卻非常怕。

  “不凡，這是你爹，快叫爹啊！”巧玲衝楊不凡吩咐道。

  “爹……！”孩子終於呼喊一聲。

  張鐵生打個冷戰，馬上彎腰蹲下，來摸他的臉。

  楊不凡卻好像受到驚嚇，趕緊後退一步。

  “不凡，我是你爹啊！過來，爹抱抱……。”

  楊不凡嚇得再次後退兩步。

  “娃兒咋了？”他問。

  巧玲十分生氣，把勺子一甩：“你還有臉說？

  孩子長這麽大，你抱過幾次？

  在他的眼裏，你就是個陌生人！”

  張鐵生的眼淚差點出來。

  “是啊，我是個混蛋！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隻要兒子不混蛋就行！”

  說完，他猛地把兒子抱進懷裏，狠狠親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