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生來到魏氏辦公大廈，推開引娣辦公室的門，要為大壯討回公道。

  “你個不知悔改的女人！怎麽這樣對大壯？心太黑了吧？”

  他指著女人的鼻子大罵。

  引娣白他一眼：“鐵生，這件事跟你有關係嗎？”

  “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鏟！老子就是瞧不慣你欺負人！”

  張鐵生氣得鼻子差點歪掉。

  本以為引娣改了，哪知道還是老樣子。

  當初，她丟下跟小順子的兒子不管。

  再後來，丟下二哥銀生和田田不管。

  現在又把大壯欺負成這樣，簡直沒天理！

  如果不是瞧她是個女的，早一巴掌拍死她了。

  “鐵生，你隻看到我打他，當初他怎麽對我的，你知道嗎？

  老娘被他囚禁了足足一年！

  一年的時間不見天日，在剪子嶺吃苦受罪！

  我費了多大勁才逃出來，你知道嗎？”

  引娣也十分委屈。

  覺得這樣對大壯理所當然。

  婆婆的死也毫不心疼。

  報應啊！活該！

  天理循環！

  “那我問你，當初在剪子嶺，大壯打過你沒有？”張鐵生又問。

  “沒有！”

  “罵過你沒有？”

  “沒有。”

  “他們讓你吃糠咽菜，自己大魚大肉了？”

  “也沒有，他們吃啥，給我吃啥，而且淨讓我吃好的！”

  “那你為啥恨他？”

  “他束縛了我的自由！是犯罪！！”

  “自由個屁！他那是被窮逼得！

  如果大壯有錢，還用花錢買媳婦？

  他把你當神仙供著，是為了得到普通人的幸福！是真心實意對你好！

  你就這樣報答人家？”

  引娣聞聽，一拍桌子跳了起來。

  “張鐵生！感情當初被拐進深山裏的不是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管得事兒也忒寬了吧？

  少管閑事威信高，多吃饅頭你身體好！”

  引娣覺得張鐵生沒吃過自己當初的苦。

  那段日子真是淒風慘雨。

  剪子嶺比當初的旮旯村還要窮。

  而且幹旱少雨。

  夏天，熱得人喘不過氣來，蚊蟲橫行。

  她天天起痱子，身上淨是蚊蟲叮咬的水泡。

  冬天，又冷得人受不了，皮膚都凍裂了。

  那個狗屁地方煤都燒不起，統統燒柴火，屋子裏煙熏火燎。

  土炕上除了跳蚤就是虱子。

  不是自己腦瓜子好使，此刻說不定已經死在疙瘩坡。

  “可你已經嫁給他，一日夫妻百日恩！”張鐵生說。

  他是個重感情的人，因此，瞧不慣沒感情的人。

  “夫妻個屁！誰答應嫁給他了？俺倆又沒結婚證！是他逼得我！

  每一次跟他睡覺，老娘都做惡夢！你被人強製睡一次試試？”

  引娣氣得不行。

  混蛋張鐵生，俺都離開張家，跟你沒關係了，仍舊插手姑奶奶的私事。

  吃飽撐得吧？

  “我不管！就算你不接納他，也不該欺負老實人！打他那麽狠！”

  “我樂意！有本事你就咬死我！！”

  “你就不怕遭報應？”

  “要報應，也是報應他！而且他已經得到了報應，家破人亡，哈哈哈……！”

  引娣笑了，笑容很殘酷。

  張鐵生點點頭：“好！既然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想咋著？”女人問。

  “我要留下大壯！把他訓練成才，將來討回屬於他的一切！”

  “啥？”引娣聞聽打個冷戰：“你要留下他？”

  “對！大壯哥老實，我不準老實人受欺負！”張鐵生怒道。

  “隨便你！把他帶走吧，愛去哪兒去哪兒！別煩老娘就行！”

  “告辭！”

  “不送！”

  張鐵生說完，抬腿離開。

  走下樓，上去車，他拍了拍大壯的肩膀。

  “哥，引娣是鐵了心不要你，等下去也是徒勞無功，你還有沒有地方去？”

  大壯搖搖頭：“沒有，我的家被燒，回不去了，也沒錢……。”

  “那你有沒有興趣跟我打工？我每月給你一千塊！管吃管住……。”

  大壯聞聽，膝蓋一彎，衝他跪下。

  “村長，還有這好事兒？”

  “你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放心，跟著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恩人，恩人啊……！”大壯在汽車裏給他磕頭。

  “你還沒吃飯吧？”張鐵生將他攙起問。

  “嗯，俺兩天沒吃東西了……。”

  大壯剛才暈倒不是受傷，分明是餓得……。

  為了見到引娣，他兩天水米沒粘牙。

  低血糖才暈死過去。

  “好！我帶你去吃飯……。”

  張鐵生讓小韓開車，將大壯帶到路邊攤。

  要兩碗拉麵，三個肉夾饃。

  看到吃的，大壯立刻狼吞虎咽，吭哧吭哧，好比餓死鬼投胎。

  兩碗拉麵眨眼被他吸溜幹淨。

  三個肉夾饃也是風卷殘雲。

  張鐵生勸道：“慢點吃，別噎著……。”

  好不容易吃完，大壯打兩個飽嗝。

  “飽了沒？”

  “差不多，我還能再吃兩碗……。”

  張鐵生說：“別！不是我管不起你，是擔心你撐著！”

  山裏人都是大肚漢，飯量特別大。

  主要整天幹力氣活兒，太勞累。

  “哥，你能幹啥？又會幹啥？”張鐵生問。

  “俺會喂牛，當初俺爹在，家裏有牛，八歲俺就放過牛。

  再後來爹死了，牛賣了，用那些錢買了引娣……。”

  “好！那你去幫我喂牛！牛場有宿舍，有食堂，免費住宿。”

  大壯聞聽又要下跪。

  張鐵生趕緊伸手拉扯他：“別！你怎麽老跟人下跪？”

  “你是俺的大恩人，娘說了，有恩就要下跪！”

  大壯不是沒骨氣，這是山裏人的善良本分。

  有錢，用錢報答。沒錢，隻能用力氣，用命。

  他們淳樸善良，絕不欠任何人的情，有恩必報。

  張鐵生拉大壯上車，把他帶到牛場，交給徐二愣。

  “二楞哥，這是咱們的新員工，你幫忙照顧一下！”

  “鐵生，放心吧。”徐二愣滿口答應。

  張鐵生離開，徐二愣立刻領大壯去食堂吃飯。

  他剛剛吃過兩碗拉麵，三個肉夾饃。

  走進食堂，又吃兩碗麵條，兩個大饅頭，外加一碗湯。

  飯後，徐二愣又拉他去宿舍。

  大壯走進宿舍一瞅，感情張鐵生牛場的員工比他家的土炕還幹淨十倍。

  大通炕整整齊齊，下麵有火道，一點都不冷。

  整個屋子溫暖如春。

  其他員工發現來了新人，也對他很客氣。

  躺在炕上，大壯怎麽都睡不著。

  張村長……大好人啊！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以後，他就是俺親弟。

  誰欺負他，老子就咬誰……。

  這條命也是鐵生的，甘願為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