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作者:喵總的名字太長      更新:2021-01-26 22:35      字數:2355
  醉遊口中描述的自己,完全就不是他。

  全然不信的琀澧站起身,對醉遊和天君淡然道:“我也不貿然斥責你們二人以訛傳訛,既然此女子就在四水歸一山下小鎮,我且去見一見。”

  藥王和醉遊聽他要下界,異口同聲道:“我陪你去。”

  既然如此,那就同去。

  在啟程之前,依著醉遊的建議,三人都隱身,免得驚擾了凡間的百姓,琀澧走在南街上,其實說走有點勉強,因為人非常多,凡人,修行者,辭山派的弟子,各地的散仙好似平頭百姓一樣穿行在各個檔口。

  琀澧幾次被擠到了路中間,他看到一條長長的隊伍,好似長龍臥地,心裏的話衝口而出:“不是說全鎮都修新的茅廁麽,為什麽南街的廁所還是人滿為患。”說完,他又覺得這句話不是自己說的。

  聽了憑空出口的話,身側的藥王細細查看後與醉遊道:“看來蠱蟲還沒有生根發芽。”

  “若是生根發芽了會如何。”醉遊問。

  “就真的沒救了,就算殺了施蠱的人,記憶也找不回來。”

  醉遊了然,他們繼續往前走,走到街尾,轉進巷子裏,這裏比較安靜,一處小院子門扉虛掩的出現在眼前。

  院牆上爬滿了三角梅,成團的粉色紅色花簇帶出一份喜悅樸實的光景,琀澧問:“這是誰家的小院,看著很是喜氣。”

  “是趙丞丞家。”醉遊穿門而入,琀澧跟在後麵,院子裏一直小黃狗喔喔喔的吠著,幾隻烏鳳站在草棚上曬太陽。

  看到沒有栓繩的黃狗,琀澧微微皺眉,他不喜歡這隻狗,沒有來的就是不喜歡。

  長得很醜。

  環視小院後,琀澧還是覺得陌生得很,一景一物都沒找到熟悉的感覺:“那個凡人女子在哪兒。”

  “在河渠上邊呢,估計還沒吵完,神尊要去看看麽。”

  “去啊,不是說我一往情深麽,我想看看是什麽奇女子。”琀澧帶了刀子的眼睛掃過在廊子下打滾的黃狗,和天界的神犬比起來真是不堪入目,小黃狗感受到他的目光,嗚嗚嗚就縮到柱子後麵。

  出院子的時候,南街依舊熱鬧非凡,琀澧留心看了一眼人頭攢動的街麵,記得以前小鎮很冷清,看來這個女子有些營生的本事。

  確實和醉遊所說的一樣,是個不餓肚子的主。

  就是有點潑辣。

  “這條河可不姓曹,我們新村挖了水渠幹你們曹家村什麽事,不服氣繼續打一架。”女人單腳踩在條凳上,凶神惡煞如同母老虎,琀澧隻看到背影就嫌棄的皺眉。

  一往情深,真的不是這個女人對自己死纏爛打麽。

  他深深懷疑。

  手裏拿著鋤頭、鏟子、鐮刀的村民分成兩撥,大概是不同村的人,雙方怒目而視,劍拔弩張的隨時能打起來。

  曹家村的人比新村多,可新村的青壯年不少,而且民團也來了,剛才打過一場,雙方都有勝負。

  趙丞丞本想說道理,隻是曹家村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條水渠,竣工了就要引水,你們來阻撓一次,我們見一次打一次,我有錢耗得起,就看你們有沒有人跟著我耗了。”

  “哎呀,趙姐,別動怒,我們現在好好說,好好說,你的水渠確實影響我們曹家的風水了,你開挖那天,我家老母雞就死了,後來是二叔家的老母豬,再後來就是一地的菜苗,這不是我危言聳聽,都是曹家村的村民親眼所見。”曹書生撥開叔伯兄弟走到了人群前麵。

  他斯斯文文的,留著兩撇長須,像個算命先生而不是讀書人:“這,趙姐你總得給了說法吧。”

  死母雞,死了母豬,死了菜苗,他們怎麽不幹脆把村裏的牲口都謔謔一遍啊,趙丞丞無語望天,白眼都要翻出眼眶,給說法,她就給說法:“湯書生,出來了,你們拽文弄墨的人,好好切磋一下。”

  躲在新村百姓身後的湯書生舉起手裏的書卷,顛顛兒走到大家視線裏,他先給父老鄉親作揖,新村百姓也規規矩矩喚他湯先生。

  論耍嘴皮子,湯書生其實沒有趙丞丞厲害,不過趙丞丞累了,就讓他呈呈威風,湯書生清清嗓子,翻開縣誌給曹書生過目:“根據縣誌記載,十年前,曹家村和李家村一筒挖開河道,引水灌溉,事後,李家村死了七個人,曹家村則死了十個人。”

  “就是紅筆圈出來的地方,看到沒有。”湯書生怕曹書生老眼昏花,伸手戳在書麵上。

  麵色不虞的曹書生,捋起小胡子,道:“哎,可不是這麽說,人有生老病死。”

  “耄耋老人是喜喪,可你們兩村死的可是二十出頭的青壯年,一個月裏就死了十七個,這就說明你們自己早就觸怒了河神,還有還有,八年前,你們開墾新田,結果挖到了別人家的仙人陰宅,當月村中怪事頻頻,後麵一頁,對翻過去就看到了。”湯書生嫌棄曹書生看得慢,直接上手。

  一本縣誌翻到中間,曹家人做的陰損事都給抖落出來,新村百姓嘴巴也不閑著,馬上開始戳脊梁骨。

  “呸,你們曹家的風水早給你們不肖子孫敗光了,一身晦氣還跑過來沾咱們。”村正先開腔,嘴皮子利索得很:“挖人家陰宅呢,喪盡天良。”

  村正媳婦搭腔道:“這不是嗎,自己身上有屎,到處熏人,也不看看我們新村什麽光景,眼紅的吧。”

  “哎喲,大家聽聽,湯書生剛才說的,他們不光沒兒子,連女娃都不投胎呢,原來九百多戶人,現在就剩下七百多戶了,造孽哦,好在我們新村的女娃不用嫁出去,嫁給他們曹家才是倒了血黴。”

  “我們新村沒有人和曹家村的議親吧,娶進來也不行啊,晦氣。”

  “沒有。”

  “那就放心了。”

  嬉嬉笑笑的譏諷越說越亂,趙丞丞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身後熙熙攘攘的譏笑很快就收住了,河堤上又安靜了下來,曹書生捏著縣誌,臉有些掛不住,黑成鍋底了。

  身後的曹村百姓也是,羞憤都寫在臉上。

  趙丞丞看著曹書生,問:“你們曹家的風水壞不壞,村子裏死沒死牲口菜苗,都和我們挖渠沒關係,如果還不信,你們大可以請來山上的仙人,把曹家列祖列宗都叫上來問一問嘛。”

  “東家,你這就不對了,要是曹家列祖列宗上來了,還不得把他們這幫孫子罵得無顏見人,一件積德行善的事都沒做,光想著訛人了。”湯書生假模假樣的關懷起曹家村的百姓。

  一席話綿裏藏針,指桑罵槐。

  聽得新村百姓通身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