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夢耶非耶化為蝴蝶(七)
作者:犀讓      更新:2021-01-02 18:51      字數:2256
  北極雪山常年落雪,此刻少見的放晴,容晴索性就在廊椅上坐了下來曬太陽,後背懶懶地靠在柱子上。

  然而五感敏銳的她很快就察覺了不同,扭頭看向院門。

  “你來做什麽?”容晴問著不請自來的除淵。

  自除淵被帶回劍宗之後,她便對除淵態度冷淡。曾經的容晴甚至將所有的不愉都轉移到除淵身上去。隻是現在容晴不會了。就保持著不親近也不排斥的態度便是。

  除淵遭受冷言冷語,雖說年紀尚幼,卻並不因此氣惱。反而是用那一雙漆黑眼眸看向容晴,“回師叔話,弟子前些時日下山曆練,尋得一玉簡。其中內容,正與師叔在藏書樓想要尋找的下半卷對得上。因此特來送給師叔。”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簡,雙手奉給容晴。態度恭敬,毫無可指摘之處。

  “你倒是有心了。”容晴看著落在除淵白皙手心中的玉簡,話音淡淡,卻是大有深意。

  彼時她為化神之事苦惱,除了第九層進不去之外,她在藏書樓遍尋化神之法。其中有一塊玉簡中,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化神想法。

  欲要化神,必先化凡。

  修為盡褪,化為凡人。然後再重走一遍,將各方麵打造得至臻至美,以絕對實力去轟開化神障壁。

  容晴當時很看中這個想法。雖然僅是設想也沒有實證……更關鍵的是,它缺少了下半部分,也就是化凡秘術。

  如果沒有這個秘術,容晴想要褪去所有修為回到凡人之身,恐怕就要自戕己身了。但這和化凡的目的是違背的。

  容晴問過看守藏書樓的弟子,得知劍宗收錄此玉簡時,便是缺了下半部分的。容晴當時聽聞心下大為遺憾,也曾細細拜托了守樓弟子和虹非那邊的關係,如有下半卷的消息便告知她。

  以劍宗之力,都沒能找到這下半卷,偏偏除淵下山曆練一趟就拿到手了。

  實在巧合,實在……蹊蹺!

  應該說,容晴自遇見除淵起,便覺得此人處處蹊蹺。他太不像一個孩子了,那沉沉的眼神看來,容晴就好像麵對劍主一般,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按理來說,你將下半卷找到,我該謝你才是,”容晴淡聲說道,伸手接過了除淵手中的玉簡,“隻是,這化凡秘術需要修士逆行經脈,無比凶險。非有死誌之人,不會去修煉。你既已看過玉簡中的內容,仍是將它給我。你究竟是怎樣想的?”

  彼時的容晴便是這般陰陽怪氣地問著除淵。

  “除淵隻知去完成師叔所求。至於其他,不需去想。”秀美少年身著白衣,身姿挺拔修長。柔軟的陽光照亮了他的眉眼,將他襯得愈發漂亮。

  “你明明知道我所求為何。”容晴不耐再說下去,“滾。”

  除淵垂眸,不再多言,朝著容晴躬身一拜,這才離開了她的院子。

  容晴注視著除淵離開的身影,這才將手中的玉簡舉起放在麵前細細打量。

  這塊玉簡中,所記載的便是化凡秘術了。

  正是掌握了這秘術,她才能在離開北極雪山後慢慢變成了凡人,才能……因此遇到鍾秀。

  “那時我並不知道他能卜算未來。”容晴轉動著玉簡,玉質剔透,在不同的角度中被照亮都有著不同的顏色質感,“隻覺得他不懷好意,又因他的存在,而甚是氣惱。”

  “現在想來,或許他親自來送這玉簡,便是因為預見了我的未來。這玉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過,這化凡秘術,奇特得很,也強大得很。”

  它的強大,並不表現在它的鬥法方麵。而是在於它的特殊能力。讓人沒有任何副作用的化凡,不得不說,能創造此秘術的人,很是厲害。

  “感覺能創造出此術的人,恐怕不止於化神了。然而,創造者為何卻沒有意識到,沒有領悟出道種是沒法化神的。”

  “難不成,創造此術的前輩認為沒有道種照樣也能夠化神?”

  容晴雖然依靠化凡秘術褪去修為,但是重新踏入修行後,並沒有嚴格按照上半卷的設想和要求去一項項做到。所以,此時再回頭考慮這個化凡秘術,才覺得古怪得緊。

  “按照上半卷的設想,確實沒有提到任何關於道則感悟的事情。可憑這創造者的本事,又不應該是個突破不了化神的人。給我的感覺實在是矛盾。”

  容晴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種思維盲區。在裏麵死命打轉,可還是黑黢黢得什麽也看不清,隻能皺著眉不停地碰壁。

  容晴就坐在廊椅上冥思苦想了很久。久到空曠的庭院中再度落下了細雪。光芒落在細密雪粒上,恍如金屑。

  “或者,我換個角度去想。既然是設想,那麽便有可能是某一位大能設想了這條化凡道路,甚至為此研究創造了化凡秘術。”

  以經脈帶動識海、丹田回到最初狀態,卻毫不損傷靈根和修士本身。何等了不起!

  容晴想得還要多一些……是否有著可能,將此術運用到鬥法中?又應該如何改造?

  她再一次遇到了難題,可這回,並沒有給她時間再去考慮。

  眼前畫麵陡然變幻。

  ……

  第三十六重幻境。

  “魚樂先生雖然身為女子,可是師從郭夫子。我們二人虛長年歲,在學問方麵,倒還要向魚樂先生討教。”

  容晴看著麵前的兩個中年男子,俱是穿著皂服皂靴,蓄著須,打理得幹淨整潔。耳邊他們的話語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

  容晴還沒完全搞清楚狀況,就聽到自己口中傳出回答,“隻是有幸在郭夫子座下聽講數年罷了。在治學之事上,萬萬不及兩位先生。到時還要懇請先生們對魚樂多加指點。”

  “這……”兩個中年男子相視一眼,緩和了聲氣,“好說好說。我等隻是怕魚樂先生初來乍到,不懂如何與小兒相處。這般年紀的小兒正是調皮頑鬧的性子,課業亦是繁重,其中平衡之道,可大有說頭。”

  “治學一事上,魚樂願以先生們為先。”她知趣地回答著。

  “你我院子雖然不同,不過可常來我等處取經。魚樂先生敏而好學,我等自然知無不言。”其中一個男子笑著點頭。

  容晴略微皺眉,隨即鬆散開,麵不改色道,“魚樂謝過先生們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