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作者:不問三九      更新:2020-04-05 20:24      字數:34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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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著唐寧麵,說的話滿得都要晃出來了。說完自己也不覺得虛,他跟湯索言的生活裏現在根本就沒這人了。

  唐寧聽完點了點頭,道:“就該這樣。”

  陶曉東沒繼續和他說這個,他是真的不願意跟他聊任何跟湯索言沾邊的話題。

  湯索言那邊先結束,從老師家出來直接過來接他。

  陶曉東沒讓他上去,自己提前走了會兒。

  樓上熱,陶曉東熱得臉有點紅,一上車湯索言問他:“喝酒了?”

  陶曉東說沒有。

  “看你臉紅,以為你喝酒了。”湯索言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臉,“熱的?”

  “樓上太熱了。”湯索言手背微涼,這麽貼著還挺舒服,陶曉東笑了笑。

  從這兒回家路程挺遠,路上陶曉東靠著椅背,一直看著外麵。高架上燈光鋪得很漂亮,去年新換的樣式,讓晚歸的路人這一路心裏都亮亮堂堂的。

  “剛才吃飯看見唐寧了。”陶曉東開口說。

  湯索言回了他一聲“嗯”。

  陶曉東自己笑了:“跟他小小裝了一下,我也挺沒勁的。”

  湯索言看他一眼,轉回去繼續開車:“惹你不高興了?”

  “沒惹,”陶曉東搖頭,“我就是不能聽他提你。”

  這應該是他倆之間第一次提到唐寧,之前一直沒提過。以前陶曉東是不想提,後來是沒必要提。

  今天唐寧好像把這些都已經看開了看淡了,聊起來的時候也不見尷尬。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挺好,他那個擰巴的性格真能放開也並不容易。

  晚上洗過澡,陶曉東躺下讓湯索言給他塗藥。眼邊磕的那處不像最初那麽紫了,最外麵一圈泛著黃,中間暗紅色的那一條也更明顯了。

  陶曉東再次提起唐寧的時候,湯索言手上動作沒停,藥塗多了他在陶曉東眼旁吹了吹,說:“不提他。”

  “提他你是不是不太高興。”棉簽按在眼角,陶曉東閉上眼睛。

  “我一點想法都沒有,”湯索言平平靜靜道,“我是怕提多了你不高興。”

  陶曉東說:“我也沒有。”

  “沒有啊?”湯索言撥了下他的臉,讓他側過去一些,低頭看著他最中間破了皮的那條,話音裏帶了點笑意,“我還以為這是看見他心裏不舒服了才一直提。”

  陶曉東趕緊睜開眼睛:“我沒有。”

  “啊,那是我狹隘了。”湯索言又故意在他眼睛上吹了一下,吹得陶曉東眼睫毛顫顫悠悠,“我以為曉東是想讓我哄哄。”

  “那就哄哄唄。”陶曉東雖然沒這麽想,但也順勢應了這話。說完兩人都笑了。

  湯索言換了根棉簽,又沾了些藥過來,挨在皮膚上涼絲絲的。

  陶曉東閉著眼,慢慢說:“其實我是想知道,時間是不是真能把這些都帶走。好的壞的情緒,時間長了就都不記得了。”

  湯索言看著他,反問道:“你覺得呢?”

  陶曉東說:“我覺得是。”

  湯索言收了棉簽,和剛才的一起用紙包起來等會兒一起扔掉,他站起來,垂眼看著陶曉東:“不該記得的就不記得了,該記著的永遠忘不了。”

  陶曉東這段時間就這樣,時不時說幾句不太像他會說的話。

  湯索言扔完東西洗了手回來,陶曉東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動,湯索言關了燈躺在他旁邊,在他耳朵上撚了撚。

  耳垂傳熱是最敏感的,他指尖的溫度順著那一片薄薄的皮膚傳過來,有點燙人。

  周日湯索言去實驗室,陶淮南和遲騁休息,陶曉東過去跟他倆待了一天。

  這倆太能學了,陶曉東想跟他倆聊一會兒,沒一個搭理他。遲騁做了一套理綜卷子,陶淮南也一直在摸書,摸累了又換成聽。

  陶曉東就這樣坐在旁邊看他倆學了大半天習。

  後來遲騁對完答案,又算了一會兒,放下筆,準備去做飯了。

  “別做了,出去吃。”陶曉東說。

  遲騁於是又坐下,看著他:“哥你有事兒啊?”

  陶曉東說:“沒事兒,就是覺得你倆這樣太累了。”

  “反正也沒剩多長時間了,還行。”遲騁看了眼陶淮南,陶淮南戴著耳機,在他的盲文紙上敲敲點點。

  “我還一直沒問過你,”陶曉東看著遲騁,笑了下問,“你想考哪兒啊苦哥?”

  遲騁還沒張嘴,陶淮南在旁邊說了個學校。

  陶曉東看他,遲騁皺了下眉沒說話。

  “他去那兒。”陶淮南摘下耳機,把書合上。

  遲騁沒理他的話,跟陶曉東說了個本省高校,就在他們城市。

  陶曉東看看他倆,陶淮南沒笑,看起來挺認真的,遲騁的不高興明著寫在臉上。陶曉東問:“鬧別扭了?”

  “沒鬧。”陶淮南這會兒才笑了下。

  陶淮南去洗手間的時候,陶曉東低聲問遲騁:“你倆怎麽了?”

  “我不可能去。”遲騁跟他說,“估計過段時間就好了,他最近鑽牛角尖。”

  陶曉東問:“你自己呢?不考慮他,你怎麽想?”

  遲騁想都沒想:“我不可能走。”

  陶曉東沉默兩秒,跟他說:“你自己想好,我就不勸你了。”

  “誰也別勸我,”遲騁不帶什麽表情地說,“別跟我說那些為我好的話,哥,我自己做主。”

  陶曉東還真沒想勸他。遲騁要是自己想走他不攔著,也支持。可陶曉東當然有私心,他也沒希望遲騁離開這兒。

  陶淮南從洗手間出來,他倆就沒再繼續聊,陶曉東站起來穿外套,帶他倆出去吃飯。

  遲騁的事陶曉東插不上手,他自己有主意,定了就不會聽別人再說什麽,從小就這樣。

  第二天陶曉東跟湯索言說起這事的時候,湯索言說:“學校不是非要看排名,留下也很好,有些專業是頂尖的。”

  陶曉東點頭說:“我也這麽覺得。”

  “小南可能有點想歪了,反正也得先考完試,到時候再說。”

  陶曉東“嗯”了聲。

  他們正吃著晚飯,陶曉東不知道在想什麽,吃得有點快,湯索言說他:“慢點。”

  “嗯?”陶曉東抬頭看他。

  “吃飯慢點。”湯索言又重複了一次。

  陶曉東以前吃飯就快,習慣不好,後來被湯索言管著帶著的,現在吃飯慢慢的可有樣了。就偶爾著急或者沒注意才吃得快。

  “好的。”陶曉東笑了下,喝了會兒湯。

  餐桌上的那瓶花時間有點久了,花期過去了,美了好多天,終於還是撐不住有點低了頭。

  湯索言把它拿去跟陽台一瓶開得正豔的換了,回來繼續吃飯。

  “言哥。”陶曉東開口叫他。

  湯索言應了。

  “這次醫援我想去。”陶曉東清了清喉嚨,看著他,“我想了下,每年我都去了,今年就也別落吧。”

  這事他倆之前說過,陶曉東自己說的湯索言不去他就也不去了。上次出差也說段時間內不想出門了。

  然而湯索言沒多問他,直接點了頭:“那我明天告訴那邊一聲,得讓他們帶你機票和住宿。”

  “行。”陶曉東問他,“這次去幾天?”

  “一周。”湯索言跟他說,“明天我再具體問問。”

  陶曉東點頭。

  幾分鍾後,湯索言抽了張紙擦了擦手:“曉東。”

  “哎。”陶曉東應道。

  “跟著院裏走,再跟著他們回來。他們什麽時候回你什麽時候回。”

  陶曉東失笑:“那不然呢?我還能上哪兒啊?”

  “你心都跑野了,你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我沒有。”陶曉東搖頭說。

  “自己說的舍不得出門,舍不得我。說完又不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湯索言靠在椅背上,盯著他,“多餘的我不問你,你心裏有數。我就隻跟你說這一句,你要敢比院裏晚回一天,我們就算算賬。”

  陶曉東吃完碗裏最後一口飯,也抽了張紙擦嘴,之後笑著說:“別嚇唬我了言哥,我能往哪兒去。”

  湯索言盯了他半天,陶曉東一直笑滋滋地回看他,最後湯索言皺了下眉,轉開視線說了句:“說話不算數。”

  陶曉東馬上伸手過去,攥著湯索言的手晃晃,無聲地哄。

  眼科的醫援項目陶曉東是長期金主,這也好幾年了。

  這次的幾位帶隊醫生除了一位去年跟過的,今年都是頭一回出來。湯索言說的陳主任陶曉東見著了,確實有風度,學者氣質很重,不過陶曉東看湯索言看慣了,再看其他醫生都覺得長相稍顯平凡。心裏想起這個的時候還覺得自己太膚淺。

  因為上次明星發微博的事,現在眼科沒人不知道這位陶總跟湯主任是關係很近的朋友,聊起天來也經常要提起。

  “陶總有什麽需要你可得提,別怠慢了。”後麵一位年輕些的小醫生開了句玩笑。

  旁邊那位是之前就跟過的醫生,跟陶曉東也更熟一點,笑著說:“昨天在手術室,他提起這事兒,問陶總脾氣大不大。湯主任讓他自己看著辦,反正惹不高興了回去就給他穿小鞋。”

  年輕醫生敢開玩笑,話雖然不點透也明白他倆是什麽關係,敢說話。

  一車人都笑了,陶曉東笑著轉頭,看著車窗外麵。

  外麵是嫩綠的草場,望不到頭。牛羊斷了一冬的鮮糧,現在三五成群悠閑自在地甩尾巴低頭吃著草。

  司機慢慢減了速,最後停了下來。

  車前幾隻小羊越過草場上了公路,慢悠悠地朝對麵挪,見了車也不知道躲,走兩步停兩步,站著呆呆地排下幾個黑色的小團蛋,再扭著屁股跳走了。本來就是人家地盤,是真自在。

  這樣的好時候,這樣的好地方,隨便往外一看就是個景兒。

  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