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記號，不同的記號代表著不同的境況，就是為了方便給同伴傳遞信息。而吟一留下的死亡記號實在城門口，說明他昨天都沒有出城就被殺了。

  “而且，記號指向了宮裏，應該是他最後看到的畫麵了。”謝驚寒說著語氣突然低沉，此時此刻，他的心情不太好描述。畢竟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就這麽沒了，臨死前還不忘給他們傳遞消息，而他們卻連他的屍首都找不回來。

  他的心情肖景翌不會體會不到，手下人都是他精心培養出來的，死了誰他心裏都不好受。但眼下他身後還有很多人需要他保護，所以他不能自亂陣腳。

  兩人縱馬到達軍營，在士兵過來牽馬前，肖景翌冷聲道：“重新安排兩個人過去，叫他們千萬小心，如若再遇到，不可戀戰，先盡快把人甩開。”

  “是，屬下這就去辦。”謝驚寒領命離開，肖景翌還不行，既然來了軍營，就得像模像樣地在這裏待一會兒。

  下午肖景翌也離開軍營回了將軍府，書房算作他們臨時議事的地方。等謝驚寒給蘇弋陽和蘇弋陽傳信，再等他們過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縣令回去了還得應付肖晴暖，就隻能長話短說。

  “目前能確定那人出自宮裏，可能和邊疆有聯係，至於是叛國還是結黨營私還不確定。宮裏你們熟悉，近日可能會有大動靜，一定要盯緊了，一點風吹草動都不能大意。”

  程肅寧和蘇弋陽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便猜到是有大事發生了，卻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還牽扯到了宮裏。

  宮裏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即便是最不起眼的太監，背後的主子都可能是權傾一方的某個大臣或是皇子，甚至連後宮妃嬪都有自己的勢力。後宮與前朝向來是牽一發而動全身，關係錯綜複雜，各方勢力都有用來均衡其他幾方，根本不是能輕易動得了的。

  蘇弋陽雖沒有入朝為官，但也算半個皇室人，宮中的秘辛打小聽了不少，自然知道其中有多陰暗，“你確定是出自宮裏嗎，你和葉暖暖初來乍到，也就去過一次宮宴，應該得罪不了什麽人吧？”

  那些大人物日理萬機，如果不是能瞧得上的麻煩，他們都還不一定會去解決，反正又不足以動搖他們的地位。況且戰事已平，有誰會想不開勾結敵軍，這不自己找死嗎。

  然而肖景翌一開始也沒有往宮裏想，隻隱約猜到那人身份不簡單。可吟一的記號不會出錯，除了他們自己人，旁人是不可能偽造的，更別提故意引導了。

  程肅寧性子急，當下就怒了，說：“你們這些跟皇室沾邊的就是麻煩，仗著自己血統高貴，整天就知道爾虞我詐，能不能幹點正事了！”

  “喂，罵他們就罵他們，別帶上我。你還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呢，我嫌棄過你嗎？”蘇弋陽雖然是世子，但他從不認為自己是皇室中的一員，也不羨慕他們身份尊貴。尊貴與否，從來都不是看血脈的。

  他們兩個爭吵不停，和小時候一模一樣。肖景翌不禁扶額，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找這倆貨幫忙。正是還沒說完了，自己人就先吵起來。要真是在戰場上，敵軍早就不戰而勝了。

  “好了，你們兩個給我閉嘴！”最後還是肖景翌出聲，製止了他們無休止地鬥嘴，“眼下得到的消息就這些，我不知道宮裏的人是誰，但你們得盯緊了，背後的陰謀不小，我們不能一直處於被動，否則這一仗將很難打贏。”

  “宮裏說實話也容易盯著，人多眼雜，他即便是想做什麽，也得能躲過那麽多雙眼睛。”

  蘇弋陽還是比較了解的，便覺得不足為懼。但肖景翌神色卻依舊沉重，解釋道：“宮裏的人遲早會露出馬腳，這隻是時間問題。我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擔心他們還會有其他動作。別忘了，我們並不是孑然一身，自己可以不在乎，還有家人在呢，難道也不在乎他們？你們盯著的時候也都要小心，別被那人察覺了，可能是對程相和洛陽王不利。”

  聽肖景翌這麽說，程肅寧和蘇弋陽才真切感覺到了這件事情有多嚴峻。他們自己可以不怕瘋子，可萬一瘋子轉而去攻擊他們的家人呢。而他們一旦被威脅，肖景翌這段時間所做的一切準備都有可能功虧一簣。沒了防備，敵人隻會更加猖狂，那他們就更沒有保障了。

  直到這一刻，蘇弋陽才恍然大悟，“原來之所以那麽對葉暖暖，是為了保護她啊！”

  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肖景翌怕是早就察覺到了危險，所以才趁機冷落葉暖暖，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和葉暖暖感情不睦，還沉迷於美色，把原配妻子趕了出去。如果日後那人對肖景翌出手，便不會把目標放在葉暖暖身上了。

  為了保護葉暖暖，肖景翌還真是煞費苦心，竟真的把他們都騙過了。

  “論心機還是你第一，裝得也太像了，你不知道那段時間我都恨不得把你摁地上揍一頓。”蘇弋陽著實鬆了口氣，雖然失去了追求葉暖暖的機會，但知道肖景翌並沒有辜負葉暖暖後，他還是真心替葉暖暖高興的。

  肖景翌本來也沒想瞞著他，想著順其自然，能不能發現隻看他自己反應夠不夠快。

  程肅寧在一旁毫不留情地嘲諷道：“就你還想把他摁地上揍，我靠被揍的隻會是你吧。臉上的傷都還沒好全呢，就開始異想天開了。”

  “誰異想天開了，要不是他先騙我，我會想打他嗎？事先也不提個醒，害我真的以為他……”

  “蘇弋陽！”

  肖景翌突然打斷了蘇弋陽，神色警惕，示意他看門外。

  蘇弋陽和程暑七雙雙看向緊閉的門，發現門外有人，便閉口不言了。原本一直都是謝驚寒守在門口的，但他去安排人接管吟一的任務了，暫時不在。

  肖景翌示意他們繼續說話，免得惹人起疑。蘇弋陽隻好接著他的話說：“我沒打你已經算客氣了，你居然還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