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老爹厲聲質問，顧言璋臉上的表情沒變，不慌不忙的回道，“爹～，這有什麽區別呀？”

  “我媳婦兒吃東西的時候，咱們家的人哪一回沒有吃？”

  “每次都是她做什麽，咱們就吃什麽。她對咱們厚道的很！”

  顧裕安聽了，心裏不屑的撇嘴。

  吃他家的喝他家的，她算什麽厚道？

  就那種大手大腳，大吃大喝的女人，他們顧家以後養得起嗎？！

  一想到自己兒子兒媳現在吃這樣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了，顧裕安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忍住。當時就跟自己的兒子吵了起來。

  “你把我的鴨子放下！”

  顧言璋聽了這話，總算是舍得抬起頭了。

  “放下幹什麽？”

  “我媳婦兒今天身體不好，她不太舒服，咱們家給她殺隻鴨子，一家人坐在一塊吃頓好的，多好的一件事呀！”

  “我媳婦兒都跟我說了好多回了，這人生在世的，還是身體最重要。再說了，這有舍才有得。今天吃完了這隻鴨子，過幾天了，咱們一天就能掙回一隻鴨子的錢。而且，在臨近過年了，咱們家早就該多買些肉了。這大過年的，不吃幾天肉，那還叫過年嗎？”

  聽見兒子開口閉口的說要吃肉，顧裕安當時就聲嘶力竭的吼了一句。

  “你以為買肉不要錢啊？現在鎮子上賣的一斤五花肉，這已經高達四十文大錢了！吃吃吃，你一天到晚的就隻想著吃！我以前的時候，怎麽就沒發現你這麽好吃呢？！”

  顧裕安說完這話，就衝了過來。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顧言璋手上的那隻死鴨子。

  他一邊搶一邊想到，今天的這隻鴨子無論如何都不能進兒媳婦的嘴裏，他得趁著這隻鴨子還是熱的。拿到族長或者幾個有錢的族兄那裏，看這麽一隻鴨子能不能換點錢回來。

  就算是不能換點錢，換幾十斤的糧食回來，也是可以的。

  總之，他就是不想白白的便宜那個好吃懶做的兒媳婦！

  憑什麽啊？

  她說到底不過是個外人而已。自己活到這個歲數了，這些年裏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尤其是他年輕那會兒，那真的是苦水裏泡出來的。

  他這幾十年裏都在受苦受累，自己兒媳婦兒呢，卻能在這年紀輕輕的時候，享自己兒子的福，……這是個什麽道理啊？

  難道自己生來就比她命賤麽？！

  一想到這，顧裕安手上搶鴨子的勁就更加大了。

  他一邊下死力氣的搶，一邊在心裏發誓，從今天開始，他會把家裏的那幾隻寶貝鴨子都看得緊緊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都要把這些值錢的大寶貝放在炕上！

  他會跟它們一起睡。

  從今往後，誰要是敢吃它們的肉，他就跟誰拚命！！！

  ……

  顧言璋對於自己老爹的性格，他是最了解的。一看見老爹這樣子了，他就知道，老爹不想他媳婦兒吃啥子鴨子了。

  然而，他是個成年男人。

  而且還是個早已經娶妻生子，自己能掙大錢，能在獨當一麵的成年男人。

  這些日子以來，他天天都往外頭跑，幹的活是幹的最多的。

  出了那麽多力氣，又掙了那麽多的錢。再加上，自己媳婦兒昨天晚上開始，身體就有些不好。所以，他此時此刻就在心裏頭想著，自己在家裏吃著鴨子，怎麽了？！

  他老爹是覺得他不配，還是覺得他媳婦兒不配？

  是覺得他家就應該這麽苦兮兮的過日子，還是想著，這鴨子應該被他拿到那群惡心的親戚們家裏，讓他們吃。

  想到那群愛占便宜的人，不知道占了他家多少便宜，顧言璋就怒氣衝衝的說道，“爹！今天這隻鴨子，我吃定了！！”

  “……”

  看見這對父子為了隻鴨子，又起了衝突。而且他們之間的火氣越來越大，一旁站著的於氏，一臉擔心的走了過來勸道，“言哥兒，再怎麽說，他是你爹啊！”

  “這做兒子的，難道不應該孝順爹麽？你爹是個特別會過日子的人！他不是舍不得讓你們吃。他就是想讓咱們以後的日子都過得好一些。細水長流，才是好的。”

  “言哥兒，你聽話啊。這麽一隻十來斤重的肥鴨子，不是咱們這種窮人家吃得起的！咱們把它換成糧食，以後多喝幾口粥，多吃兩饃饃，那才是正經事呢！”

  聽到這話，顧言璋臉色變都沒變。反而用了更大的力氣，三下五除二的把顧裕安甩開。

  忍不住動手打了顧裕安一拳，又把他推倒在炕上之後，他拿著那隻鴨子，端著那碗鴨血，就往自己屋子跑。

  不到一分鍾，他就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眼前的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躺到在炕上的顧裕安，當時就咬牙切齒的握緊了拳頭，對著那張炕一陣陣的亂捶。

  感覺手都打腫了，身上也疼，顧裕安還是不解氣。

  實在是是忍不住，他就一下子把縮著身子，躲在炕邊一個角落的於氏，抓了過來。

  然後就如同發了狂一般，對著她的臉，她的肚子一陣猛打。

  “都是你這個賤人不爭氣！”

  “都是你不會養兒子！！”

  “當初老子那麽多兒子，卻隻活了這麽一個，你說你這個當娘，是不是不稱職？”

  “你這個賤人，都是你的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肚子不爭氣，老子現在根本不用看他那個狗雜種的臉色過日子！！”

  這吃鴨子的事情看似小，但這裏頭的道道，他們父子都一清二楚。

  他之所以跟他爭，這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看看以後了，在這個家裏，他們父子之間到底聽誰的……

  想到最近一段時間，每次都是兒子占上風。每次都是兒子不讓他，不聽他的話，顧裕安這心裏的那種恨，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他討厭自己的兒子，徹底脫離他的掌控。

  他討厭自己的兒媳婦，在他眼皮子底下，過那種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好日子。

  他更加憎恨，自己兒子的丈母娘，插手他們家的事兒。

  一想到自己老了老了，說的話都沒人聽了。兒子不把他當回事了，顧裕安就紅了眼眶，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