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者？狗都不當。”

  別說是盛怒中的宋尋，就連聽到這話的夏毅都是愣了一下。

  兩人還在愣神的時候，方明聲音繼續傳來，“困於一隅之地苟延殘喘，連家門都不敢出，這樣的修真者，不當也罷。”

  方明話落，宋尋這才知道對方大概在說什麽，這句話並不是方明的原話，應該是方明引用了百年前一位修真先賢的原話。

  幾千年前，古修者因禁術對決出過事故，導致域外天魔入侵，原本完整的大陸分崩離析，形成三千小界以及一塊最大的荒土界。

  整個荒土界幾乎被域外天魔完全占領，當時繁昌的修真界都無法對抗強大的天魔。

  但好在那些天魔似乎並沒有修真界的定位技術，無法找到這三千小界的具體坐標，便無法通過荒土界進入其他小界。

  無法對抗魔物的修者們倒也有了喘息之機，但強大的古修真者為了對抗天魔幾乎盡數身死，大部分古修真技術也遺失在那次浩劫中。餘下修者隱匿在小界中開山立派，傳承人族繁衍香火，還要不斷發展及複原上古時期鼎盛的修真文明。

  他們所在的流雲界就是這樣的一個空間獨立的小界。

  千年過去，別說複原上古修真時代的榮光，資源技術缺乏的修者們連在小界中如何生存繁衍都成了極大地難題。

  而幾百年前，就曾出過一名身份不明的天才修者，本名不詳，自稱甩蔥道人，曾說出過這段話，來形容修真者們當下的處境。

  但同樣的話，從百年前修真界公認的修真第一人甩蔥道人嘴中說出來是一碼事，從方明嘴中說出來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前者可以理解為自嘲，認為修真界當下處境堪憂，正處於危急存亡之秋。

  而方明的話，在宋尋聽來，倒是有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感覺。

  宋尋笑了，“我和你這樣的蠢貨較什麽真，你就在這當一輩子下等人吧。”

  宋尋話閉，便轉頭望向夏毅，帶著一副教導的口吻溫潤的對夏毅緩道：“夏師弟，古人有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樣的廢物，你還是少跟他來往的好。若慎交友，以你的資質，以後未必沒有機會成為修真者。”

  夏毅平日在書院的綜合成績雖然不能拔得頭籌，但也算名列前茅，在上次大考中所創造的《歸元法》汲靈率10%，靈吸比15%，書院排名第五，算是大家眼中的好學生，以後未必沒機會踏入仙途。

  反觀方明，雖沒有參加大考，但在參加大考之前的書院小測中，連一套完整的功法都無法運行。

  甚至還在書院中鬧出個笑話，小測中方明功法運行到一半，突然停止。

  院長李秋山皺著眉問他：“下麵呢？”

  “太監了，編不下去了。”這是方明的回答，當時都給院長氣笑了。

  “我和誰交友管你什麽事？”夏毅卻沒給宋尋好臉色，隻是翻了翻白眼，不屑的嘁了一聲便不再理他。

  宋尋見狀冷哼，搖著頭一副狗咬呂洞賓的惋惜表情，便不再理會二人，走回自己的座位扶著衣擺坐下。

  “聽到沒，夏師弟，人家宋師兄說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後，少跟我來往！”

  瞧著方明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說著這話，夏毅沒忍住輕笑出聲，不輕不重的錘了方明肩膀一下，也開玩笑的回道：“行，那咱們就絕交了。”

  片刻後，書院學子們陸陸續續的回來了，方明和夏毅從他們的交談中大致了解到，院長似乎並沒有把誰被流雲宗簽約的消息告知他們，而是讓他們先回來，等院長過來宣布。

  但能確定，書院確實有人被簽約了。

  不一會兒，穿著一身白袍，留著八字胡的老頭不急不慢的踱步進來，剛才還喧鬧的學堂刹那間變得安靜起來，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著李秋山，等他宣布消息。

  李秋山捏著玉牌的手被在身後，走路的雖然動作不急不慢，但臉上的喜色卻是怎麽都掩飾不住的。

  145個書院中，流雲宗會選拔出三十名簽約弟子，平均下來每五個書院才出一名流雲宗弟子。但實際上，大部分能夠進入流雲宗的弟子都被流雲界中名聲卓越的前四大書院所包攬。

  按照以往的統計，四大書院會包攬了20左右的名額，也就是說剩下的141個書院瓜分剩下的10個名額。

  四大書院中當然不包括秋山書院。

  對於秋山書院這種剛建立的小書院，若是出了簽約的修者，不但能給書院帶來名聲，而且對書院明年的招生還有切實的好處。

  秋山書院的建院資格來之不易，外界總有閑言碎語說他李秋山沾了兒子的光，兒子因公殉職，流雲宗可憐他才給了他建院資格，屬於關係戶書院，根本沒什麽教學水平。

  現在秋山書院出了簽約修者，足以狠狠打他們的臉！

  李秋山已經能想到年末招生爆滿的場景了，這怎能不讓這老頭欣喜若狂。

  而這名給秋山書院帶來莫大榮譽的學子是.......

  “大家應該也知道了，咱們秋山書院，出了一名真正的簽約修真者！”李秋山笑著在學堂內環視一圈，神色有些複雜，畢竟連李秋山也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除了宋尋這樣少數幾個已經知道這名額和自己無緣的學生自顧自的垂頭喪氣，其他人都期待的豎著耳朵聽著。

  “院長，是誰啊？您就別賣關子了。”

  “是夏毅！”在眾學子的催促下，李秋山笑吟吟的目光終於還是落到了夏毅的身上。

  “啊？”被叫到名字的夏毅則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的成績雖然在書院排前五，但放眼所有的兩萬名考生中，她這本功法的麵試成績排名甚至還沒排到前一千。

  她確實也想不到自己竟能被流雲宗簽上。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聚焦中，夏毅刷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夏毅嘴巴微張，一臉懷疑的指著自己並看向李秋山。

  夏毅身旁的方明聽到李秋山的話，也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隨後微微思索，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夏毅座位身前的宋尋驚詫的轉頭，盯著夏毅的臉，一臉見鬼的表情。

  若慎交友，以你的資質，以後未必沒有機會成為修真者。剛才他說的這話也算是一語中的，但宋尋想看到的絕不是現在自己灰溜溜的落榜，而對方卻被選上的情況。

  想起自己剛才對夏毅的那副諄諄教導，心中的帶著酸味的惱怒發酵的更厲害了，雙手都不由自主的緊握起來。

  “沒錯，夏毅，就是你。”

  “這個月，就會有流雲宗天師司的弟子來找你簽約，你就能跟著天師司的弟子去往流雲宗，成為一名真正的修真者了。”

  看著李秋山肯定的眼神，得到確認的夏毅心中猛然湧起巨大的欣喜，但又不自覺的湧起一股若有若無的失落感。

  夏毅微微偏過頭看向方明，眼中神色難明。

  方明似是感受到夏毅的目光，便轉頭與其對上，誠摯的笑道：“夏師弟，恭喜了。”

  夏毅擠出笑容作以回應，眼眸卻是微微垂下。

  方明，以後應該就見不到你了吧。

  夏毅心中如是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