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偽善聖騎士6
作者:愛睡的團子      更新:2021-01-01 19:13      字數:4465
  沐言靜靜地閉著雙眼,保持呼吸平穩,精神力戒備起來,卻並沒有先發製人。

  這人能在三名聖騎士的防衛下摸進她的房間,實力肯定弱不到哪去。

  “哦?”在她床前停留了數秒的不速之客忽然張口發出了聲音,似乎毫不擔心驚動屋外的守衛一般,漫不經心地感歎道:“你醒了,還真是個機靈的小家夥。”

  被發現了!

  而且這人能明目張膽地在屋內發出聲音,不是設下了結界,就是屋外的聖騎士也被他動了手賤,總之那三名聖騎士是不能指望了。

  這雙血瞳的瞳孔是極其深沉的暗紅色,即使是在深夜中也縮得極細,如同細小的針尖一般冰冷刺人,透漏著絕非善類的氣息,而包圍在瞳孔周圍的眼瞳是稍亮的血紅色,在從打開的窗子中照射進來的蒼白月色的襯托下,發出詭異的血色光芒。

  至此,沐言不再偽裝,蟄伏在精神海中的精神力細絲直接衝出精神海刺向了來人。

  她睜開眼後,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血瞳!

  雖然沐言一直知曉血精靈的眼瞳是詭異而不祥的血色,但直到親眼所見,才深刻地感受到了這雙眼瞳給人帶來的刺骨的邪惡之感。

  這人的臉龐應該是被某種術法遮掩了,沐言躺在床上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似乎是一個成年男人的模樣,根本看不清細節,能看的真切的隻有那一對代表著邪惡的血瞳。

  來人輕而易舉地用更加強大的力量打斷了他精神力的攻擊,並且將他壓迫得動彈不得。

  “塞西爾,”他的聲音還是那麽的漫不經心,似乎還帶著一絲戲謔地評價道:“你的警惕心要比我原本想的高一些。”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歎息道:“不過,那又有什麽用呢?”

  來人說著,微微彎腰,從黑暗中伸出冰涼的手,像撫摸深愛的情人一般撫摸著她的臉頰。

  他的指甲似乎有些尖利,在沐言臉龐上輕輕滑過,便輕而易舉地將她柔嫩的皮膚劃破了一條口子。

  沐言能感受到一股粘稠的液體從她臉頰上緩緩向下滑,那應當是她的血液。

  這具身體在中央教廷中被精心嗬護了整整八年,對疼痛的耐受性很不好,隻是一個微小的傷口,就讓她痛得忍不住皺起了眉。

  看到鮮血從她臉上流出,來人卻忽然興奮了起來,那雙血瞳也一瞬間變得更加明亮,像是有鮮血在其中緩緩流動一般詭譎!

  然後他更深地彎下了腰,那雙血瞳也越來越近,直到幾乎和他麵部相貼——

  緊接著,被無形的壓力壓迫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沐言就感覺到有一個濕滑的物體在她臉頰上纏綿地舔舐著,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盡數將她臉上淌下的鮮血吮去。

  安布羅斯心情很愉快。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到這麽輕鬆了。

  當聖女充滿著光明神力的血液流入他喉管中時,就像一股暖流拂過幹涸皸裂的河床,將他心中一直空缺的一塊黑洞忽然填滿了。

  作為一隻將血液當做力量來源的種族,他嚐過德蘭大陸上幾乎所有生物的血液。

  他飲下過魔獸的鮮血,那是一種類似於烈酒的燒灼感,喝多了會使人心跳加劇、理智全無;他喝過普通人的鮮血,事實證明平凡的人就連血液也一樣普通,寡淡而無味,能提供的力量也少得可憐;他也曾偶然喝到過同類的血液,那應當是一種類似於青蘋果酒的味道,很有特點……當然了,他也因為好奇嚐試過神職人員的鮮血,其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但那股屬於光明的臭抹布般的味道卻讓他實在喜愛不起來。

  不過,他麵前這個光明聖女卻是一個例外。

  在塞西爾的血液中,他不但沒有感受到光明教徒那種特有的惹人生厭的味道,舌尖上的味蕾還品嚐到了一股甜美的奶糕味。

  這種頻繁出現在貴族夫人和小姐們下午茶餐桌上的食物,他曾經出於禮貌嚐過幾塊,但事實證明這種甜膩膩的食物實在很不得他的心意,除非必要的時候,他一般都會避免和它們打交道。

  不過當這種味道出現在光明聖女的血液中時,卻莫名顯得異常的誘人,當那股鮮紅的血液從塞西爾來臉上細小的傷口上緩緩流出時,那種甜美的氣息就開始不斷引誘著他,最終導致他一時沒能控製住自己,竟然不嫌髒地俯身用舌尖在少年臉上舔舐。

  當他將塞西爾臉上最後一絲也血液舔淨後,忽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身體就僵在了原地。

  ——雖然他喝過很多生物的血液,但他實際上是有著很嚴重的潔癖的,並且十分注重進食的禮儀,從來不會像沒有理智的野獸那樣直接用牙齒和舌頭在獵物身上取食。

  可剛剛——他都幹了什麽?

  他舔了塞西爾的臉?

  ……並且感覺還不錯?

  潔癖患者安布羅斯閣下為自己異常的心理陷入了深深的煩躁中,他皺眉看著“安靜”的躺在床上的聖女,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

  因為是習慣於在黑夜裏行動的種族,所以即使是深夜,他也能清晰地看到塞西爾臉上的表情。

  這位聖女緊緊皺著眉,精致的五官微微扭曲,眉宇間流露出一股明顯的痛楚氣息,純黑的眸子裏隱隱泛起水光,十分能……激起獵食者將她撕碎的**。

  他的視線落在塞西爾臉上那道已經愈合了一半的傷口上。

  傷口本身就不大,再加上聖女本身極強的自愈力,傷口中已經不再有血液流出了,想必再過一兩個小時,就能徹底消失了。

  這麽小的一道傷口就能痛成這樣,可真是個嬌貴的孩子。

  當他這腦海中浮現起這樣的念頭時,心中的煩躁忽然就被撫平了。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原本他對這個腦袋太過於單純、完全被教皇掌握在手中、注定活不了多久的聖女並沒有投注過多餘的關注,但那天他在降臨日慶典上吻上聖女的手背時,忽然就敏銳地嗅到了從塞西爾淡青色血管中透出的甜美香味,不斷誘惑著他的味蕾。

  這很奇怪。他從前也不是沒有靠近過這位聖女,卻還是第一次在他身上聞到這種有趣的味道。

  這種奇異的變化讓他一反常態,選擇在慶典開場後繼續留在了那裏,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這位光明聖女。

  起初那股香味很淡,他要仔細感受才能嗅聞道一些若有若無的味道,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是變得越來越明顯和濃鬱,他不用靠近塞西爾,就能聞到那種通過皮肉傳出來的美妙氣息。

  而且,除此之外,他還意外收獲了一些有趣的小細節。

  比如說,這位光明聖女並沒有他一開始認為的那麽單純和一根筋,雖然塞西爾掩飾的很好,但他還是可以看出來,他的身體全程都處於一種非常緊張的狀態,對教皇和他抱有一種隱隱的防備感。

  就像一隻警惕的小老鼠,雖然腦袋很機靈,但是由於本身太過於弱小,也隻能在危險來臨時驚惶地蹦躂兩下罷了。

  就像現在,對他剛才做下的那些事,這隻小老鼠內心一定充滿了恐懼,卻也隻能躺在床上任他擺布。

  他再次伸出手,屈起指節,緩緩在光明聖女滑嫩的臉上摩擦,仔細感受那種細膩的觸感。

  這個小家夥實在是太嬌貴太不耐疼了,他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雖然以血液為生,但卻並沒有虐殺的樂趣,並不希望看到獵物眼淚鼻涕流了滿臉的糟糕樣子。

  那會影響他的食欲。

  這個小家夥的臉可真冷,看那呆滯的眼神,一定是被他這個恐怖邪惡還會喝人血的怪物嚇壞了吧。

  ……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沐言並不是被恐怖邪惡並且還會喝人血的紅眼睛怪物嚇到了,她隻是在靜靜地發呆。

  其實在對上那雙血色的眸子的一瞬間,她就猜到了安布羅斯恐怕就是她這一世要找的人。

  ——在原來的劇情中,安布羅斯可沒有對塞西爾表露出過什麽特殊的興趣,他的心力都放在了和教皇以及德蘭國王的交鋒上,並沒有興趣關注他這種小人物。

  那麽,能讓對方忽然改變脾性、做出和原來劇情完全不相符的事的,也隻有安布羅斯同樣是一位外來者這個理由了。

  而在她的精神力接觸到對方的一瞬間,就徹底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那股感覺太熟悉了,即使隻是零點幾秒的觸碰,她也能毫無難度的辨別出屬於對方的氣息。

  幸好……她跟過來了。

  這塊一直懸掛在沐言心中的巨石,終於被徹底放下了。

  血精靈用指節在他臉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了一遍,然後看著自己手下那隻眼珠遲遲都不轉動一下的小獵物,終於意識到有哪裏不對勁了。

  ……真被他嚇傻了?

  應該不至於吧。

  怎麽說也是光明聖女,連魔獸都殺過,不過是被她在臉上劃了一個小傷口而已,就嚇得眼都轉不動了?

  這樣想著,他手下動作一頓,稍微有些用力地捏住了雙眼無神的人的下巴。

  小老鼠被他扭住了下巴,這才像忽然被打破了封印一般,漆黑的眼珠骨碌碌轉了轉,對上了他的視線。

  在這雙如同黑瑪瑙一般透亮的眼珠中,他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那確實是一張極其可怖的臉,五官被秘術遮掩住,變成了一團模糊的黑霧,隻有兩隻透著冰冷邪惡氣息的血紅獸瞳在其中清晰地倒映了出來。

  如果不看他人形的軀體,任誰在看到這樣一張臉的時候,恐怕都會受到極大的驚嚇吧。

  要是承受力差一點的,說不定還會直接暈過去。

  他的臉色猛然沉了下去,動作略顯粗暴地捏著這人的下巴,將他的臉扭開,不願再在那雙像浸潤了晨露般的純淨的黑色眼瞳中看見自己可怖的倒影。

  沐言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也從這人突然的動作中感受到了他不知為何突然變得糟糕起來的心情。

  也許是因為情緒不穩定,他感到身上屬於安布羅斯的壓製力減輕,便抓住這個機會抬起一隻手,艱難地握在了安布羅斯手腕上。

  ——這樣被扭著脖子的姿勢實在是對她的頸椎太不友好了!

  安布羅斯想將這人不知死活握在自己手上的手打掉,但那纖細的手腕看起來實在太過於脆弱,月色下皮膚白到透明,淡青色的血管脈絡十分顯眼,似乎可以看到血液在其中流動的軌跡,他十分懷疑自己隻要微微用力一捏,這人的手腕就會發出一聲清脆的“哢擦”——然後幹脆地斷掉。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將那隻手打開,甚至還減輕了捏著聖女下巴的力道,任憑她將臉轉回正對自己的方向。

  沐言將臉轉回去,淡色的唇瓣微微張開,終於說出了今晚兩人見麵至今的第一句話:“……你是誰?”

  非常標準的受害人與加害者的對話開頭。

  雖然她因為自帶的外掛,已經知道了麵前這個人的身份,但安布羅斯故意將臉用術法遮住,很顯然為的就是隱瞞自己聖騎士團團長的身份,並不想讓她得知。

  沐言現在還沒有摸清安布羅斯的性格,隻能暫且先順著他的意思來,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這個世界的他,似乎看起來十分不好相處。

  好吧,不是看起來,是真的很不好相處,客觀的說,這位血精靈閣下的為人簡直差勁得讓人不忍提及。

  為人差勁的血精靈沒有回答這個猶如廢話一般的問題,也沒有去理會聖女那隻仍在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而是鬆開她的下巴,指尖下滑,轉而用指節摩擦起她頸間的喉結。

  喉嚨是除了心髒之外,德蘭大陸幾乎所有生物身上最為脆弱的部位,這裏薄薄的皮膚下,有著脆弱的氣管,和湧動著大量鮮血的動脈,一旦被人扼住了這裏,基本也就相當於自己的性命被人掌握在手中了。

  人類的喉嚨何其敏感脆弱,他隻是用指節輕輕地頂弄了兩下,這隻可憐的小獵物就隻能控製不住地吞咽起口水了。

  他來了興致,將本體有些尖利的指甲收起來,食指和拇指放在她的脖頸上,輕輕一捏——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聲小小的、可愛的吸氣聲,那隻攥在他手腕上的手也猛然收緊,原本就十分蒼白的指節因為用力顯出了幾分透明之色。

  他幾乎要愛上這個有趣的小遊戲了。

  不過……安布羅斯遺憾地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