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會不會顯得她很沒有誠意啊！

  沐言愣了一下，才聽出她的意思，好笑地搖頭：“不用了，是你的就是你的。”

  八成這話謝思語也是敢說，這基本就是用下半輩子給她打工了，自己隻掙個辛苦費。

  謝思語立刻又咻一下抬頭，焦慮道：“不行！絕對不行！怎麽能不用呢？！”

  她決不能讓偶像誤解她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沐言完全搞不懂她激動的點在哪裏，不過還是用細白的手指將胸前的槐木符挑開一些。

  這東西她馴完欽原又很快戴上了，不然身上的味道太濃，靈獸估計能在她屁股後麵跟一串，連摘靈植都費盡。

  隨著她的動作，一縷極通透的靈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謝思語恍惚了一下。

  她之前好像在欽原的包圍中感受到過這股靈氣？

  不過當時情況實在是太亂了，也就沒有注意。

  沐言將槐木符妥帖地放回去，問她：“你覺得我需要這個嗎？我是先天靈骨，再洗也不可能洗得更好了。我要是想要，當時也不會讓開，你不用想太多。”

  她是真的不想被蜂蜜淋一身，怪惡心的。

  就算謝思語沒站在那，她該避開還是會避開的。

  謝思語反應過來，但依舊很堅持：“那那那——那也不行，你覺得沒用是因為你境界太高，但那東西確實是至寶，我不能因為你厲害，就心安理得占你便宜，沒有這樣的道理。”

  沐言：“……”

  可真是死腦筋。

  不過，死腦筋就死腦筋吧，總比占完便宜後不願意付出代價的好得多。

  恍然聯想到孟清枝在原書中的作為，沐言眼中劃過一抹淡淡的嘲諷。

  原書中，孟鶴洋殘害原身一事東窗事發後，孟清枝除了親手教訓了孟鶴洋來賣慘外，還向原身還活在世上的父親賠償了一筆常人難以想象的巨款，每逢清明，還會親自去原身墓前祭拜。

  這一條條聽起來似乎很有誠意，但仔細一琢磨，就會發現蹊蹺簡直太多了。

  孟清枝賠償給原身父親的那筆錢，在普通人眼中或許是一口天大的餡餅，然而在相繼失去妻兒、已經對生活了無希望的沐父眼中，卻並不能使他高興一星半點兒。

  相反，仇人一口一個“您不原諒我們絕不放棄”的道德綁架，隻讓他更為憤怒，恨不得早早死了，好不用受這種折磨！

  但孟清枝為了“補償”，為沐父尋到許多珍貴的藥材，強迫他繼續活著。

  而且，到了孟清枝當時的地步，俗世的錢財對他而言早已不是什麽重要的玩意兒，隻要他從原身身上得到的天資一日不丟，隨便畫點兒符籙、練點兒法器、幫人解決幾場“麻煩”，就可以輕易攬獲大筆錢財，可謂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更何況，這些錢財本身，就是他靠著原身的天資獲得的，本來就並不屬於他！

  至於他被交口稱讚的年年去原身墓前祭拜的行為，就更浮誇了。

  一年也就清明去一次，往墓碑前放束花就走，搭上來往路途的時間，能費幾個小時？

  更何況孟清枝十年裏有八年都在閉關或遊曆，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親友代他去的，根本談不上幾十年如一日。

  再說了，就算他真的每年親力親為去原身墓前打卡，又有什麽意義呢？

  人都死了、魂魄也被孟清枝徹底打散，連轉世重生的機會都沒有，做的再漂亮，也不過是為了保全生者的顏麵。

  他從原身那裏獲得了十分好處，但拿出來補償的，細究下來，或許連一成都不到。

  孟清枝要真想賠罪，大可自廢根骨，將不屬於他的東西徹底還回去。

  而不是這麽假惺惺的，隻做表麵功夫。

  謝思語喋喋不休，說什麽也不願意占她這個便宜。

  沐言見她堅持，也不矯情，想了想道：“往後五年裏，你的收入分我一半。”

  她不缺這些東西，但若是謝思語因此生出心魔，就不好了。

  謝思語：“十年！七成！你不要和我討價還價了！”

  沐言：“……”討價還價是這麽用的嗎？

  沐言搖搖頭，往她腦門上又貼了一張靜氣符，正好和剛剛的清心符配成一對。

  兩相疊加，盼望能把她的智商提一提。

  謝思語身體好了之後，沐言就沒再耽誤時間，帶著她在小秘境裏到處打劫。

  小秘境中的資源簡直豐富得不像話，除了令人眼饞的靈獸外，還生長著許多外界早已滅絕的靈植。

  當然，這些靈植並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得到的。

  品階高的靈植身旁，一般都會有凶猛的靈獸守護，隻有馴服這些靈獸，才有機會拿到靈植。

  對普通人而言，守護靈獸或許是一個很棘手的存在，但到了沐言這裏，隻要她摘下槐木符，靈獸原本對她們懷著的十分敵意，瞬間就會降低一半。

  而謝思語因為是靠著欽原的蜜洗筋伐髓的，待了一點兒靈獸的味道，所以那些靈獸對她的好感值竟然也不低，雖然沒有沐言那麽誇張，但作用還是很明顯的。

  兩個人狼狽為奸，直接把小秘境從地獄模式降到了普通模式，搜刮資源的速度簡直堪稱恐怖，無論走到哪，沒過幾小時，那裏一準會幹淨的要命。

  沐言雖然不需要一些低階的東西，但她需要資金推任務的進度條，所以差不多的都會帶走，自己用不上，帶到外麵賣錢也好。

  謝思語就更不敢挑了，她比沐言還窮，而且還背著沉重的債務。

  她們的名聲也逐漸打了出去，沒過幾天，小秘境裏就傳遍了她們倆犁地一樣的土匪行徑，一開始還有人暗搓搓跟在她們身後準備撿漏。

  結果什麽東西都撿不著不說，還總挨靈獸揍！

  兩人惡名遠播，到了最後，隻要聽說有她們出沒的地方，修士們就會下意識繞路。

  十日後，清點完自己的收獲，謝思語眼神有些發直。

  即使把自己的一份分給了沐言七成，剩下的三成收獲也是她原本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至於沐言那邊……她就更無法估計了。

  謝思語情不自禁發出靈魂呐喊：“這、這就是抱大腿的感覺嗎？”

  雖然這趟小秘境來的不明不白的，但結果很好，沐言心情非常好。

  就是有一點可惜的地方。

  她製造了無數次機會，那隻假貓還是沒有離開她，像是打定主意要賴在她身邊。

  她忍不住有些懷疑這假貓的身份，但最終還是決定再看看。畢竟能這麽一直跟著她不放的，也沒誰了，沐言微微斂眸。

  畢竟原書中孟清枝是在小秘境即將關閉的時候才發現了朱雀，現在還有兩三天，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足夠了。

  剩下的這幾天，沐言不打算繼續尋寶了，她找到一處靈氣最濃鬱的地方，準備抓緊時間修煉。

  這地方很靠近一隻靈獸的巢穴，這隻靈獸是整個秘境中實力最可怕的靈獸之一，所以這裏雖然靈氣濃鬱，但並沒有人敢來。

  沐言還無法快速降服這種實力的靈獸，不過同它做個交易還是可以的。

  她給這隻靈獸提供了一些靈植，換來了她和謝思語在她巢穴附近修煉幾天的資格。

  至於那隻假貓，她也沒有管，任憑它跟著。

  反正到了時間，自然會走的。

  修煉到一半，沐言被靈獸的低吼聲驚醒了。

  這低吼聲並不是衝著她來的，那隻靈獸朝遠方高高仰著頭，身體緊繃，似乎在防備什麽。

  沐言順著看過去，看見遠方火光衝天，連雲朵也被染成鮮紅，靈氣崩裂浮動，頗有撼動天地的架勢。

  沐言想，果然來了。

  也隻有到了朱雀這個級別，才能搞出這麽大動靜。

  謝思語已經瑟瑟發抖：“臥槽，這是什麽大佬出世了？”

  沐言沒說話，但恰好此時一聲清越的鳥鳴從遠處傳來，像是在回答謝思語的疑問一般。

  聲音的主人應該離得很遠，但這聲啼鳴卻穿破了層層空間，落在人耳邊震聾發揮。

  謝思語一呆，然後搓著耳朵朝沐言抱怨：“啊，這什麽鳥鬼叫啊？給咱家貓都嚇壞了。”

  沐言想那不是當然——

  沐言：？？？

  貓？咱家貓？？

  等等！

  衣角被什麽東西輕輕拽了一下，沐言低頭看去，看見一顆眼熟的圓潤的貓頭從自己身後探出來。

  燦金的貓瞳濕潤，貓爪子探出一點尖尖的小指甲，勾在她衣角上，像是整個被那凶悍的鳥鳴嚇壞了一樣，縮在她身後尋求安慰。

  可憐，柔弱，還有那麽一咪咪肥胖。

  它怎麽還在這？

  怎麽還能在這？！

  沐言難以置信地看向這假貓，極為罕見地沒能崩住臉上的表情。

  朱雀出世了……那她身邊這個是什麽？

  ——它怎麽在這？

  朱雀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它反射性打了個起床鳴，腦子才漸漸清醒過來，想起自己究竟是怎麽淪落到這地步的。

  那大約是兩百年前了吧。

  立夏將近，它作為掌管夏季和南方的靈獸，照例南下巡視，結果路上遇到一股邪氣。

  那股邪氣似乎源自天地，厲害的很，即使它這種先天靈獸也覺得棘手，幾番爭鬥下來，它愣是一點兒便宜沒占到，還被對方逮到空子，身上受了極為嚴重的傷。

  它想向同類求助，但那邪氣蒙蔽了天機，導致它發出的任何訊息，都無法突破邪氣的封鎖。

  要不是機緣巧合下發現有一處空間特別薄弱，還有著神獸的氣息，它慌亂中憑借著神獸氣息牽引，拚盡全力穿過那層空間薄壁，恐怕當時就要殞命於邪氣手下。

  而那處薄弱後麵的世界，就是梵天小秘境。

  這處小秘境原本是上古神獸的戰場，萬年前靈氣崩解，天地間各處都動蕩不安，這片戰場遺址首當其衝，直接脫離了此間世界，成了一個半獨立於世界之外的碎片空間，隻剩下一處空間薄壁和此世界相連，每隔幾百年因為空間之力的影響徹底開放一次。

  像這樣的碎片空間還有很多，因為及時脫離了這個世界，沒有被靈氣崩解連累太多，所以其中的靈氣濃度很高，成了後人眼中趨之若鶩的“小秘境”。

  不過這些小秘境也不是隨意就能闖入的，隻有時間到了，空間之力發生改變時才好進入。

  也就是它生來命不該絕，誤打誤撞到了梵天小秘境附近。

  這處小秘境作為曾經的神獸戰場，冥冥之中對神獸有著天然的吸引力，在這股同源氣息的指引下，它才得以找對方向，在邪氣的肆虐下保住一條命。

  不過即使這樣，強行穿過空間壁壘也用盡了它最後一絲力氣，進入小秘境後，它拖著重傷的身體，隻來得及找到了一個安全的藏身之所，為同類留下一道訊號，就匆忙陷入沉眠。

  直到二百年後的今天，傷勢恢複了小半截，才終於從沉眠中恢複一絲意識，因為陣法被觸動而驚醒。

  “你——你是什麽靈獸？”一道驚呼將它從往事中驚醒。

  朱雀並未化作人身，它側了側鳥頭，垂眼看向眼前將自己驚醒的人類。

  是個不大的青年，長得精致昳麗，這在人類中是很難得的長相，即使以神獸嚴苛的審美來看，也挑不出毛病。

  更難得是，他身上有一股另靈獸很舒適的氣息，雖然不重，但和絕大部分人類比起來，已經順眼許多。

  人類似乎被它剛剛的起床鳴嚇到了，神色有些懼怕，但眼神卻十分明亮，像是含著幾分喜悅。

  也說不清為什麽，朱雀第一眼，便對眼前的人類有了些好感。

  那人類顯然也十分想要親近它，看到它身上未愈的傷口，躊躇地問：“你受了傷麽？我這裏有靈植，可以先為你敷上……”

  孟清枝看著眼前高大威嚴的神獸，大腦激動的有一瞬間的空白！

  雖然朱雀沒有說明身份，但那磅礴到可怖的靈力、空氣中躍動的炙熱的火元素，無一不在說明這隻靈獸的身份。

  沐言有了那隻黑貓又如何？

  一隻貓崽子罷了，再珍貴還能珍貴的過朱雀這種先天神獸？

  他按耐住心中的喜悅，隻在臉上露出一個溫善的笑。

  見他如此關心自己，朱雀心中有些觸動，不過最終還是拒絕：“不用了，我這就離開。多謝你將我喚醒，我看你是玄門中人，贈你兩件高級法器當做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