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拯救偏執黑化皇帝8
作者:愛睡的團子      更新:2021-01-01 19:13      字數:3158
  靜默的氣氛中蕩漾著似有似無的脈脈沐情。

  夜色漸深,候在門外的隨侍不敢打擾,隻能站直了身靠在門邊,眯眼垂著腦袋打盹。

  樓迦若動了動,側身輕輕將沐言放倒在床鋪內,她濃密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似乎是感到些許冷意,又往他的方向挨了過來。

  樓迦若還沒來得及下榻,就被她又蹭到了腿上,沐言枕著他的大腿,紅潤的櫻唇呢喃了幾聲又複平靜下來。

  樓迦若垂眸,怔怔望著她安然的睡顏發起了呆。

  如果都是假的,以她嬌蠻的品性必不會做到在夢中也能這麽逼真,可是要說她是真心悔改,這個念頭就連樓迦若自己也不會相信……

  她的長發逶逶迤迤盤繞在他的腿間,就像是一匹上好的錦緞,在燈燭的映照下泛著柔潤的光澤。樓迦若微微歎了口氣,傾身除去斜擱在榻外腳上的皂靴,回身和衣躺下。

  他剛剛躺好,沐言便似有所覺地挨了上來,像隻小貓一樣軟軟地抬頭蹭到了他的頸邊,蔥白的纖指撫在他的胸口,柔嫩麵頰在他頸窩蹭了蹭,然後才滿意地安靜下來。

  樓迦若一動不動,半晌,終是緩緩抬手擁住了她。

  沐言這時已睡得昏天黑地,完全不知道身畔的男人心情有多麽地複雜難明,待到第二日早晨醒來,樓迦若也早已經離開了,隻是不知道是幾時走的。

  她卷著被子在榻上滾了一圈,枕上似乎還留著他身上的絲絲殘香,沐言彎起眉眼,揚聲叫連翹入內:“皇上是什麽時候走的?”

  連翹端著淨水,將帕子打濕擰幹:“卯時就出門了,娘娘睡得太熟,就沒叫醒你。”連翹忿忿地瞟了她一眼,就沒見過這樣的妃嬪,不說幫皇上更衣,連起身送一下都不曾,這樣下去也不知道要耗到什麽時候才能搬出冷宮呢。

  她怎麽就跟了個這麽沒有上進心的主子……

  沐言倒不知道她在心裏腹誹自己,隻是徑自掰著手指數著卯時是幾點,然後憂愁地道了聲:“五點就起來了啊,當皇帝真可憐。”

  連翹嘴角一抽,五點是什麽她不清楚,但是娘娘說皇上可憐的話,她可是聽得明明白白。

  睡醒了的沐言心情非常不錯,在連翹的怒目而視之下連喝了三碗小米粥,然後吧嗒吧嗒嘴:“我還餓,再來點小菜吧。”

  連翹:“……”

  用過早膳的沐言在院子裏慢慢轉圈消食,準備過一盞茶的功夫再喝藥,另外一邊的樓迦若就沒那麽悠閑了。

  太上皇的整歲生辰就快到了,往年都是天下同賀,如今他這個皇位被樓迦若給奪了,要不要辦,該怎麽辦?下麵的人也沒個章程。宗正跪坐在下首的地毯上,也不敢抬起腦袋看皇上,他也不想來討嫌,但是皇室的家務事都在他的職權範圍內,他不問不行啊。

  修長的指尖在麵前的案幾上輕輕敲擊,手邊是昨夜批複後又收回來的奏折,樓迦若的視線瞟過那三本留中不發的奏折,沉吟了半晌,雖然他不打算勞民傷財地幫太上皇做壽,但在晟霄殿擺個家宴是免不了的。

  既然要擺家宴,到時候太上皇多半又要鬧著讓他放樓迦玠夫妻倆出來,一想到這點,樓迦若就隱隱煩躁起來:“就在晟霄殿,其他細節聽憑太後的安排。”宗正應諾退下。

  待到午時,太後便遣人來邀皇上過宮午膳,樓迦若知是商量壽宴的事,但也不好推辭,隻得去了慈安殿。

  坐下閑聊了幾句,太後就為難地開口了:“太上皇的意思是,要是一家人都不齊整,這個宴席,不擺也罷。”

  樓迦若垂眸看著自己袍服上金線繡製得栩栩如生的雲紋金龍,一言不發,神色沉凝如水。

  對於自己這個性情不定的皇兒,太後也有些拿捏不準他的意思,他不說話,她也不敢硬要他表態,隻得幹巴巴地委婉勸道:“如今天下方定,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頓飯,說出去名聲也好聽一些,不過是一日,皇上要是不喜歡,屆時坐坐就走也好。”

  樓迦若牽了牽唇角,起身:“但憑母後做主,些許小事就不用再問朕的意見了。”

  太後愕然望著他的背影大步踏出,良久,收回視線深深歎了口氣。

  晟霄殿跟淩華宮不同,那裏原本就是曆屆太上皇居住的地方,裏麵一應物什俱都齊全。

  樓迦若雖然將自己的父皇趕下了台,但是吃穿用度均還是按照禮製標準供應著,並未有絲毫的薄待。可是即使如此,在太上皇的心中,他也不過是一個篡權奪位的孽障!

  不過這種話,他倒不會當著樓迦若的麵罵出來。

  不管怎麽樣,他現在才是皇帝,至少以目前來講,樓迦若屁‘股底下坐著的那個皇位,他還撬不動,他的其他皇子也撬不動。

  太上皇自認為自己的涵養還是很好的。還別說,除了逼宮那一日有些失態以外,從一開始被軟禁在晟霄殿,直到壽宴開始,他的麵上都一直保持著淡淡的威嚴。

  不過這一切,都在他看到自己心愛的兒子被人用軟椅抬著上殿的那一刻土崩瓦解了。

  失去自由的太上皇現在才知道,樓迦若原先說要報仇的話,全無虛言……

  昔日儀表堂堂的太子如今成了一個名符其實的殘廢,這讓一個當父親的怎麽咽得下那口氣?!他以後還有什麽臉麵去見他早逝的皇後?!

  他一手指著被蘇樂清攙著坐倒在食案前的樓迦玠,怒目瞪著太後,氣炸了肺:“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看看他都幹了些什麽!啊?血染皇城,逼宮篡位,囚禁生父,殘害兄長——他還是個人嗎?!那簡直就是個畜’生!”

  事關自己的孩子,太後也怒了,但是太上皇這麽多年的餘威尚在,現場又有樓迦慶和樓迦藍兩個小輩在,她一時也拉不下臉來跟他對罵。

  憋了半晌,隻氣得哆嗦著吐出一句:“迦若為什麽會如此記恨,你我心知肚明,我兒如今貴為天子,這是事實,誰都改變不了!他好不好,由不得你來評論!”

  太後說著說著,不由地挺直了背脊。是啊,她的兒子現在是皇帝,他們再也不是當初那對可以任人擺布的兩母子。

  她的出身不好,父親隻是一個小小的官吏,無權無勢,也沒有多餘的錢財可以給她拿去打點宮女宦官。

  進宮這麽多年以來,因著自己生就一副好相貌,沒少受到其他妃嬪的排擠。若是得寵也就罷了,可惜,太上皇視她不過是一介玩物,喜歡的時候就逗逗,不喜歡的時候便看都不來看一眼。

  產下樓迦若的那一晚,她差點就沒活過來,那時候太上皇在哪裏?!哦對了,他在鳳殿陪他的皇後和太子。

  她這輩子沒別的要求,隻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能夠平平安安地長大,等麵前的這個男人駕崩之後,樓迦若還能接她出宮安度晚年。

  她不喜歡爭寵,也沒有那個心計去爭寵。

  當初沐相同意將女兒許配給三皇子的時候,她也曾經欣喜了很久,以為自己的兒子從此以後就能有個強大的靠山,不用再跟著她處處受製於人。

  可惜,他一心一意愛上的女人,卻是個禍害。太子勾‘搭沐言的事,別人不知道,如今的太上皇不會不清楚,可是他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由樓迦玠胡作非為!

  樓迦若長這麽大,遭受的暗算數不勝數,憑什麽她們母子就要活得戰戰兢兢,就因為對方是先皇後的兒子?!

  沒想到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容妃當了太後,言辭也變得強硬起來,太上皇怒意更甚:“不過就是一個戀慕權勢的女子而已,他既下得了手廢了自己的兄長,就應該讓那個女人陪葬!”

  “父皇……”樓迦慶拉著被嚇壞了的幼弟站起身,想要居中調解,卻又不夠份量。能說得上話的樓迦玠巴不得有人替他出頭,那肯在這個時候勸住自己暴怒的父親,能不能出得去,說不準就要看這一次的效果了。

  太後拂袖而起,毫不退讓:“你的好兒子還沒有死,就算是死了,要陪葬的也是他的王妃!至於殺不殺沐言,皇上自己會決定,毋庸太上皇操心!”她再不喜歡那個兒媳婦,也架不住兒子對她百般維護,身為一個母親,她沒有辦法控製樓迦若的感情,至少可以幫他抵擋一下來自父皇和樓迦玠的惡意!

  “你!”太上皇怒氣攻心,上前一步揚手就待扇下,忽聽得一聲陰冷的嗤笑,遲遲未現身的樓迦若這時候才緩步入內。

  他一身紫袍玉冠,俊美的麵上掛著的笑容若有似無,跟眼底的淩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父皇可要悠著點,你的手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朕的母後——樓迦玠身上要是再少點什麽東西,可怨不得朕。”

  樓迦玠聞言,連忙低頭盯著自己麵前的桌案,唯恐他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