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拯救偏執黑化皇帝6
作者:愛睡的團子      更新:2021-01-01 19:13      字數:3243
  好在樓迦若還沒有到,她可以先休息一會兒調整好狀態。沐言在亭邊的美人靠上坐了片刻,想想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這樣偷偷摸摸趕在別人麵前去裝腔作勢地候著,然後等到跟對方碰上,卻又裝作巧遇一般若無其事地道一句:“啊,好巧。”

  這麽幼稚的事情也就是在讀書那會兒才做得出來,那時的少男少女們,純情得啊,真是像清晨的露珠一樣簡單、美好。

  沒想到今日她也幼稚了一把,沐言喜滋滋地托腮賞花,涼爽的微風吹送來陣陣幽幽的荷花暗香。

  “連翹,你的籃子裏帶水了嗎?”欣賞了好一會兒,她有些口渴,隨口問了句卻沒有聽到回應。

  沐言回頭正待自己去拿,卻見樓迦若一襲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正神態從容地穩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對麵的座位上也放了張跟他位置上一樣的明黃軟墊。

  亭外不遠的地方,連翹正恨鐵不成鋼地恭手站在李公公旁邊瞪著她。

  沐言訕訕地瞟了他一眼,樓迦若也不看她,徑自將事先備好的清泉放進茶釜煎煮:“還不過來坐下。”

  沐言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起身嫋嫋娜娜地矜持著坐到他對麵。

  樓迦若的手指修長白皙,熟練的手法有種行雲流水的優雅,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垂眸專注的神情,也會讓人由衷地生出賞心悅目的愉悅感。

  樓迦若將一小勺青鹽加入微微起泡的水中,這時候沐言才醒起,這個年代的人喝的都是煎茶,可不是後來那種清茶……

  她保持著淺笑,為自己的味蕾默哀。

  越是講究的人,置入的調料就越多,務求能夠達到猶如人生百味的豐富感覺。花椒肯定是少不了的,但願除了薑皮和荊芥,樓迦若不會“奢侈”地再多加其他佐料。

  沐言看著他輕描淡抹地除去浮在表麵的水膜,僵硬地移開視線放到他的臉上,希望他的俊顏能夠讓自己忘記待會兒的折磨。

  不一會兒,待水燒到邊緣氣泡如湧泉連珠,樓迦若從釜中舀出一瓢水置於一邊,投入碾好的茶末,再用竹筴在沸水中不斷攪動以培育湯花。

  如此燒到釜中的茶湯氣泡如騰波鼓浪,當聞到撲鼻而來的各種佐料香味時,沐言已經不想掙紮了,她幽怨地蔫蔫望著樓迦若,但他卻就是不抬眸看她一眼。

  樓迦若緩緩加進剛才舀出的那瓢水,使沸騰暫時停止,然後盛出第一盞茶湯遞到她的麵前:“頭道茶的味道最為香濃馥鬱,既然今日你來了,當先飲此盞。”

  媽媽,她一點都不想要這種“香濃馥鬱”啊。沐言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柔順地雙手接過。

  皇上第一次示好親手煎茶,別說是花椒、薑皮了,就算是一碗辣椒醬,她也得捏著鼻子喝下去。

  待到沐言強撐著喝光,樓迦若忽然悠悠道:“你以前從來都不肯多喝一口煎茶,現今怎麽轉了性子一口飲盡?莫不是因為朕的技藝日漸精進,終於能調出你喜歡的味道?”鳳眸星目隻輕輕掃了她一眼,便複垂眸舀第二道茶湯。

  這話含怨帶刺的,紮得沐言欲哭無淚。喝也不行,不喝也不行,他不會是成心讓連翹帶她來,好整她泄憤的吧?

  還沒有從上一盞中緩過勁,第二盞又遞了過來,沐言無語地望著他唇邊隱隱浮現的一絲弧度,終於怒了。

  她雙手接過緩緩起身,蓮步輕移,繞過石桌踱到樓迦若的麵前,清清淺淺地笑著:“最好的一道已經被我牛飲糟蹋了,這第二道怎能由我一人獨享?”

  樓迦若挑眉,風姿卓越地穩穩坐著,也不怕她膽敢冒犯聖駕。

  可惜沐言不但敢,還冒犯得很徹底。

  她舉盞仰頭飲了一口含在嘴中,隨手擱下旋身就坐進了樓迦若的懷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堵上了他的薄唇!

  亭外候著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低垂著腦袋想看又不敢看,隻有連翹抿著嘴無聲地偷笑。

  樓迦若的唇瓣微涼,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龍涎香味。沐言膽大包天地環住他的脖頸,試圖將茶湯渡進他的嘴中。

  可是除了剛開始被她驚到渡入了一小口之外,樓迦若並不讓她得逞,他靜靜地閉著雙唇任由她貼著自己,不推開她,也不抬手抱住。

  直到沐言無奈地咽下,他才平靜地開口:“你可以起來了。”

  沐言癟嘴,直接收緊雙臂將頭埋入他的頸窩,反正都已經夠丟人的了,還不興占點便宜?她埋著腦袋傷心地嘟噥:“不起來,傷自尊了。”要打要罵隨他便,她就當不要臉豁出去了。

  樓迦若微微歎息,動了動唇,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承諾這種東西太不可靠,他不想再聽沐言信誓旦旦地賭咒發誓,也不想對她許下什麽諾言。

  對於她所說的話,樓迦若沒有信心能夠實現,也不想報以任何的期望。

  隻是,這樣恬不知恥地依賴在他懷裏的沐言,讓他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就這樣也好的感覺。

  湖風清涼,碧綠的荷葉在風中微微搖曳,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羞怯地從寬大的葉片之間探出頭來。

  陵香亭中,一襲白衣錦服的翩翩公子懷中依偎著淺藍羅紗長裙的少女,兩人的身影仿佛融化在風裏,她的輕紗裙擺隨風悠然起伏,飄渺如同畫卷。

  自從那日過後沒有遭到樓迦若的訓斥,沐言倒是時不時地便會溜去陵香亭小坐片刻,賞賞花、吹吹涼風,三、五次裏也能偶爾遇到前來放鬆心情的樓迦若一回。

  他的話很少,也從來不提她私自出宮的事,仿佛默認了沐言並不恰當的行為,但也並不明言,就像一旦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他就會隨時收回這項格外開恩的權利一樣。

  好在沐言還有些自知之明,除了陵香亭並不隨處走動。雖然樓迦若沒有說過不能去別的地方,她也知道要在宮裏避嫌,畢竟身份尷尬嘛。

  雖說她是當今皇上從前的正妃,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當初樓迦若不過是個閑散皇子,如今卻是萬人之上的真龍天子。

  如今後宮空虛,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身邊的那個位置,若不是眾人還心存畏懼,恐怕早就有大臣按捺不住,上書諫言吾皇早日進行大選。

  樓迦若登基並未冊封她為皇後,也沒有給過什麽位份,更何況她目前住的地方還是冷宮,要說名正言順也對,要說無權無勢、前景淒涼也沒錯。

  沐言也急啊,可是有些事情急是急不來的,譬如感情。

  現在她還處於努力重建兩人信任的階段,恃寵生嬌的事情沐言不敢做。別說他還沒有開口接受自己,就說她萬一出去不小心衝撞了什麽人,樓迦若又不站在她的那一邊……就依他現在不冷不淡的態度,說不準還真的幹得出那樣的事,到時候恐怕光是生悶氣,都會把她給氣個飽。

  以至於沐言一出門就捷徑來捷徑去,老老實實地保持了兩點一線的規律生活。

  樓迦若要是無事一般不會踏進冷宮,要見他一麵委實不易,為保他不會突然又對自己起了疏離之心,每逢申時左右,沐言都會到陵香亭坐坐,不管遇不遇得到他,一到酉時,便會帶著連翹準時離開。

  如此時日一長,就算沒人刻意提醒,樓迦若也知道了她的休閑時間。

  就像喂魚一樣,每日到固定的時候,在同一個地方灑下餌料,久而久之,一到點它們就會浮上水麵來提前候著。

  魚是這樣,動物更是如此,人也不會例外,要是有一天,他開始習慣在申時遙望陵香亭的方向,她就可以開始進行下一步了。

  沐言的算盤打得很精,卻沒想到自己千算萬算,就連出行都是貼著牆根走,還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時已至九月中旬,天氣炎熱得她都不大想動彈,那時候又沒有製冷的空調,冰塊之類的奢侈品更不是她一個冷宮女子可以用得上的。

  夏日炎炎,蟬鳴不絕,院子裏的花都被曬得有些蔫頭耷腦。

  沐言斜斜地臥在窗邊新搬來的軟榻上,正在考慮要不要少去一天,試探一下樓迦若的反應,看看這段時間來的成果如何,就見連翹神色凝重地引了一個宮女進來。

  “太後諭旨,請娘娘隨奴婢前往慈安殿走一趟。”那宮女不卑不亢地道了個福,麵上的微笑也是標準的製式化。

  沐言瞥了連翹一眼,見她不似知情的樣子,便緩緩起身整了整儀容。既然日後還要在宮中相處,有些事要躲也躲不過。

  慈安殿在皇城的西麵,也是曆任太後居住的地方,遠觀宮闕巍峨,簷牙高啄,自有一股莊嚴肅穆的氣勢。

  一路無話,沐言靜默地隨著那位宮女步入正門,穿過迂回曲折的長廊,又走了一會兒才抵達姹紫嫣紅的花園。

  婉轉清亮的鳥鳴聲掩在影影綽綽的樹叢花間,昔日的容妃正坐在池塘邊的涼亭內,身後有小婢姿態舒緩地為她打著扇子。

  沐言上前福身施禮,月色裙裾伏地,黑發逶迤綿延在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