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快要暴走的賀清，龍靖從欲哭無淚地求助於沐言。

  沐言見罷，伸手彈了賀清額頭一下：“行了，別跟他計較了。”他傻啊……

  賀清揉著額頭，冷哼一聲：“看在你一副傻兮兮的份上，我就不打你了。對了，你家最近可熱鬧了。”

  一提起這事，龍靖從就又忍不住愁眉苦臉了。

  沐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皇上還特意提前昭告天下了呢，看樣子很是用心。”

  “就因為這件事，我爹最近都不讓我去調戲其他美人了，人生無趣啊。”龍靖從歎了口氣。

  ........

  未過幾日便到了七夕。

  沐言本來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再跟陳衍好好相處下的，不料陳衍已經約了安南。

  ……天知道安南是怎麽同意他的。

  約不到陳衍的沐言隻好自己一個人提著手中的東西，在街上準備跟陳衍來一個美好的偶遇。

  隻是走了一會兒，陳衍沒有碰到，倒是看到了姚皙川和龍靖從。

  “……真是好巧啊。”

  “沐公子一個人出來逛街？”

  沐言點了點頭：“自然。”頓了頓，看看了一眼龍靖從，語氣也不由帶上了幾分調侃，“我可沒有這福氣這麽快身邊就有了人。”

  沐言自打出了魔教，就一副男裝打扮，畢竟教內能遮掩女性特征的東西也多，她早就習慣了出門男裝示人，不僅方便行事，還能掩人耳目。

  龍靖從憋了一會兒：“反正老沐你也是一個人，不然我們三個人一起——誒！”

  龍靖從吃痛地捂著被姚皙川狠狠敲了一下的後腦勺，淚眼汪汪。

  “讓沐公子見笑了。”姚皙川抱歉道，又揪著龍靖從道別，“先失陪了。”

  沐言自然無心兩個人交流感情，點了點頭，繼續走著。

  因為是七夕，街上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與此同時，安南正同陳衍並排走著，陳衍時不時的給他她買些吃的塞過來。安南看著左手的冰糖葫蘆右手年糕，一時間有些無語。

  “阿衍，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誰說隻有小孩子才可以吃這些？”

  安南歎了口氣：“你今日把我叫出來是為了何事？”

  “你不清楚嗎？”陳衍反問道。

  安南看了他一會兒，啃了一顆山楂，頓時酸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等到已經走過街市，身邊已經靜下來的時候，陳衍醞釀了一會兒，緩緩開口：“縱然天下美人諸多，卻還是惟願能夠與親近之人共度一生。”

  “…………”

  像是上一次一樣，兩個人很有默契的沉默了下來。

  安南想了好一會兒，才斟酌道：“阿衍你性子這麽好，外貌又出眾，定會有天成佳偶相配。”

  月光映在安南的臉上，使得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清冷。

  “……”陳衍本來還想說什麽，轉念一想還是放棄了，他笑了笑，佯裝毫不在意地開口，“如此，甚好。”

  一時間，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楚。

  陳衍暗自蜷了蜷手指，麵上確實一副神清氣定：“最近怎麽樣？”

  “尚可。”頓了頓，又問了句，“阿衍呢？”

  “我？我最近挺忙的，在尋找我的天成佳偶。”

  “…………”

  “阿衍，”安南囁嚅了一會兒，“你很好。”

  陳衍扯出了個笑容：“你可以直接說但是了。”

  “對不起。”

  安南沒有再說別的告別，為了防止氣氛變得更糟，她離開了。

  陳衍調整了一下呼吸，有些頹然地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河裏的花燈發呆。他知道安南不喜歡他，但沒想到真到了說開的時候，他居然還是放不下。

  “聽說你最近在找我？”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陳衍連身都懶得轉。

  “不知花容月貌的我是不是你的天成佳偶？”沐言走到了陳衍的麵前，笑盈盈地說著恬不知恥的話。

  陳衍：“……”

  過了好一會兒，沐言突然衝著他伸開了雙臂。陳衍忍了又忍：“你到底想幹什麽？”

  “現在的你不正好需要我愛的安慰嗎？”沐言作勢要上前去擁抱他。

  陳衍自然不會讓她如意，他向一邊側了側身。

  “不然吃些東西？”看到剛才那一招並沒有什麽用以後，沐言隻好繼續接下來的計劃。她將盒子推了過去。

  陳衍隻是抬了抬眼，沒有接。

  “是桂花糕。”見罷，沐言隻是耐心地解釋道，“上次吃過飯後閑聊時，見你似乎蠻喜歡吃甜的，剛剛過來便順手買了些。”

  陳衍看著那個盒子，神色諱莫如深。一方麵是他現在確實很煩躁無心應付沐言，裝都懶得，另一方麵他又有些吃驚於對方細心到這個程度。

  “我……”

  “行了，我還有事，你自己留著吃就行。”

  沐言知道這時候還是不要打擾他比較好，讓他自己一個人靜靜好好想想，反倒比她一直的騷擾要事半功倍。

  當然，這次的離開不過是暫時的，她隻是為了更好的下一次遇見他罷了。

  這次離開的時候，沐言並沒有施輕功像往常那樣迅速的消失。相反，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拖後了足夠讓陳衍沉思的時間，好一會兒才淡出了陳衍的視線。

  陳衍看著被塞過來的雕琢精致盒子，心裏有些複雜。他才不相信對方能在這條街上，順路買來這種上好的點心。

  陳衍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決定找個地方來發泄一下煩躁的心情。

  若是人生少了怡春院這樣的地方，怕是會失去很多的樂趣。

  陳衍剛走進去，老鴇便迎了過來，笑嘻嘻地開口：“這位公子是要廂房呢還是在大廳？”

  “在大廳便好。”陳衍坐了下來，“幫我叫個姑娘吧，安靜點的就好。”

  陳衍倒是毫不吝惜錢財，推了些銀兩過去。那老鴇掩嘴笑著：“公子今個來的真是時候，花魁裳嬰也在。公子你看，奴家先給你叫個姑娘，再把裳嬰也叫來如何？”

  陳衍點了點頭，他倒是不在乎多個姑娘：“再來些酒和下酒菜吧。”

  “好嘞。來，素眉，快給這位爺滿上酒。”

  素眉微微笑著，低眉順眼地為陳衍斟上酒，當真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問了句：“公子，素眉還需要做些什麽嗎？”

  “你不必做什麽。我來喝酒，順便自言自語，你隻需要隨便答應我一聲，好不好？”

  素眉隻是笑，沉靜地開口：“好。”

  陳衍歎了口氣，晃著手中的酒，緩緩道：“若是心愛之人並不傾心於你怎麽辦？”

  頓了頓一會兒，沒有等到答案的陳衍看過去，“素眉姑娘怎麽不回答我？”

  “公子在問素眉的時候，心裏定是有了答案的吧。”

  陳衍恍惚了下，轉而又道：“既然強求不得，放手不得，愛不得忘不得念不得，倒不如順其自然。但不知道為何，還有些……不甘心。”

  “我曾經一直以為，時間可以造就感情。可我現在才發現，時間的確可以造就感情，卻不是用長短來衡量的。”

  “公子一味執著於一個人，怕是最後傷的還是公子的心。”素眉又給陳衍滿了一杯，歎息道，“不過公子來這裏，也不過是舉杯消愁愁更愁。”

  陳衍笑笑：“姑娘真好，這般體貼人，唬得我隻想把你拐回家。”

  素眉但笑不語。

  陳衍又等了一會兒，卻還是沒等到傳說中的裳嬰，不由問道：“裳嬰姑娘是不是喜歡讓別人多等一會？”

  “不，裳嬰姐姐從來都不是那種驕矜之人，她性子直爽人也長得漂亮，還彈得一手好琴，故而來這裏的人都愛點她。”

  陳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含笑道：“可有你這般善解人意？”

  “裳嬰姐姐比素眉好上不知道多少。”

  又是幾杯酒下肚，裳嬰終於來了，隻是她身邊還站著一個陳衍無比熟悉的人。

  沐言摟著裳嬰，笑盈盈地對上了陳衍的眼睛。

  陳衍灌了一杯酒：“……”

  “喏，姐姐，那就是點你的那個人。”沐言對著懷裏的裳嬰開口，順勢也坐了下來，“隻可惜他沒有那個福氣啊。”

  陳衍：“……”

  沐言在裳嬰的耳邊說了句什麽，惹得對方嗔笑著看著他。

  “來，姐姐吃菜。”頓了頓，又補充了句，“姐姐還想吃什麽，盡管點就是了。”

  裳嬰倚在那裏，笑看著陳衍道：“這位公子……”

  “誒，姐姐不要理那個人，你這麽光明正大的在我麵前跟別人說話，我脆弱的心可要傷到了。”沐言立馬給裳嬰塞過去了一杯酒，還側了側身子把陳衍擋了個大半。

  裳嬰挑眉笑了笑，然後看到了坐在對麵的素眉，刁難道：“兩位公子倒是說說，我與素眉妹妹誰更好看些？”

  素眉略微蹙眉。

  陳衍笑道：“芙蓉和牡丹怎麽比？”

  裳嬰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用手肘搗了搗沐言：“你覺得呢？”

  沐言喝下一杯酒後，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好看。”

  “當真是沒臉沒皮的。”裳嬰笑著掐了掐她的臉。

  “難道姐姐不喜歡嗎？”語罷還拋了個媚眼過去。

  撩妹一直處於劣勢的陳衍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往嘴裏灌酒。

  沐言見罷，對著裳嬰說了句什麽，她便帶著那邊的素眉下去了。

  陳衍有些煩躁地繼續灌酒。

  “你把她們都遣走，是什麽意思？”陳衍兩眼醉醺醺地看向沐言。

  沐言含笑飲下一杯酒，緩緩道：“你花容月貌的天成佳偶就在眼前，其他美色還重要嗎？”

  陳衍從未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此時此情此景，你難道沒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

  陳衍想了一會兒：“有。”

  頓了頓，“請你滾。”

  沐言笑著接下去：“你是想要和我在床榻上滾嗎？雖然這個請求有點突然，但是對方是你，好像我也可以接受。”

  “……”

  “你說你，一個安南你執著了那麽多年又是何必呢？你眼前這個對你一往情深之人你又何必裝作看不到呢？”

  “……”

  沐言突然間笑出了聲，喝了一口酒，驀地伸手銜住了陳衍的下巴，在對方震驚的眼神之下，俯身過去撬開了對方的牙齒把那口酒灌了進去。

  “咳咳……”措不及防的陳衍嗆了一下。

  再望過去的時候，沐言已經坐好了，繼續專注於喝她的酒。

  陳衍覺得自己應該發怒的。可實際上他腦子一片空白，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拚湊出來。應該是醉了吧。這麽想著，他感到一陣困意襲來。

  沐言等了一會兒，發現對方沒有什麽反應，剛想要再接再厲調笑幾句的，卻發現對方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所謂的傳家之寶丟失以後，龍家先是沉寂了一段時間，隻是沉寂之後又是一陣喧騰。

  龍家二公子龍靖文的侍女翠兒，因為這幾天的事情哭得眼睛幾日不見消腫。

  “少爺，這可怎麽辦，為什麽會這樣啊……”

  前幾日，翠兒去見自己已經離開府裏成婚了的好姐妹香兒。她拎著些糕點，歡歡喜喜地進了門卻不料——

  她眼睜睜地看著香兒的相公直直地倒過去，七竅流血。聞聲出來的香兒也嚇得直接昏了過去。

  翠兒沒來得及好好的安慰一下香兒。香兒第二日便也死了。

  她又是跑去廟裏拜了拜又是求了平安，可是不幸的事情還是接踵而來。

  那日過後沒多久，跟她有些接觸的姐妹們也開始莫名其妙地死亡。翠兒當真是嚇得不輕，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她哭哭啼啼地跟龍靖文訴苦，希望對方能夠幫幫自己。她作為龍靖文的貼身丫頭，憑著幾分姿色，之前爬上過自家少爺的床，因為害怕事情牽連上自己，又懇求龍靖文先把事情壓下來。

  龍靖文想了想，還是不驚動龍騰飛比較好。若是自己能夠把事情徹查清楚再回報，興許還能讓龍騰飛看高自己一點。這麽想著，他答應了。

  這個二公子，平日裏吃喝嫖賭樣樣不缺席，還一心做夢想著頂替自家大哥成為龍騰飛的一把手，完全不考慮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翠兒你別擔心，不是還有爺嗎？這件事情包在爺身上。”龍靖文安撫著翠兒，心裏卻想著似乎很久沒跟這丫頭溫存一番了，便多了些別的心思。

  “可是少爺，我還是怕。”翠兒忍不住開口，又掉了幾滴眼淚。

  龍靖文看著這般楚楚可憐的翠兒，心裏更是癢癢著，沒一會兒便連哄帶騙地把人拐上了床。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龍二少爺第二天也同之前那些人一樣死了。

  一時間龍家大亂，等徹查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之前便已經有了不少人死去，隻是因為少了幾個仆人無甘緊要，便隻是草草處理掉了而已。

  龍騰飛震怒。死去一個兒子可不是什麽小事情，做這件事情的人，這無非是在同龍家作對。

  龍靖從聽聞自己的二哥死了，先是害怕了一會兒，轉而又開始憂慮。

  “行了吧你，圍著那裏繞了幾圈了？你煩不煩啊！”賀清磕著瓜子，被龍靖從走得心煩意亂。

  “小清你怎麽還可以那麽淡定的坐在那裏？！這可是出了人命啊，萬一下個是我怎麽辦！”龍靖從一臉崩潰，“我武功又不好，說話也不懂得討好人，肯定打不過也勸不住啊。”

  賀清毫不留情道：“就你在龍家這無足輕重的地位，你覺得誰會大動幹戈的殺你？”

  “可……不是連幾個丫頭都死了嗎！她們難道不是更無足輕重嗎！”

  那是為了一開始掩人耳目啊。賀清歎了口氣：“你放心好了，你現在是小王爺的小舅子了，誰敢動你？”

  龍靖從：“……你說的好像我二哥就不是一樣。”

  過了一會兒。賀清看著剛剛還被嚇得臉色蒼白的龍靖從竟然笑了起來，忍不住道：“你這是被嚇傻了嗎？”

  “不，我就是覺得吧，這小王爺是不是和我犯衝啊。自打我兩一相遇，好像就沒什麽好事。”龍靖從想了想，“可能是今年小王爺也不適合成親，畢竟我這二哥已死，家裏肯定要辦喪事的，那親事自然就會被耽擱了。”

  “沒想到小龍公子這般看我，嘖，說不定是你家沾染上了什麽仇敵，這一件件事就是複仇唄，”姚皙川身著墨青色長袍走了進來，麵上似笑非笑。